良兒追問:“木公子,我們夫人不愛哭,可是奴婢眼淚淺,要是夫人沒哭奴婢哭了,怎麼辦?”
木斐笑道:“那便是輸了!隻要有人哭了就算,我可不管你家的閑事。”他指著夏瑞熙:“單和她賭,我才舍不得我的銀子呢。這種人,沒有眼淚,天塌下來都不會哭的。”
歐青謹得意地說:“你怎知她沒眼淚?她的眼淚隻對著我流!”夏瑞熙不愛哭,但是會對著他哭,對著他撒嬌。
木斐擠擠眼:“對,可見你是怎麼對她的。當初在萬佛寺遇到那種事她都沒掉一滴眼淚,轉身嫁給你,你就把她打哭了。打老婆的不是好男人。”
“你才打老婆呢!”夏瑞熙威脅木斐:“你當心些,我打定主意不哭的。到時候你要是拿不出銀子來,我就把你押下來做護院!”她問歐青謹:“市麵上最好的護院一個月多少工錢?”
歐青謹裝模做樣地道:“大概二兩銀子是最高價了。他好歹是達兒的幹爹,就給他五兩好了,還管衣食住行。”
良兒掰著手指算:“一年六十兩,木公子,您老得做十六年還要多,您老確定要賭?”
她三人一唱一和地擠兌木斐,無非就是想知道他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罷了。木斐不上當,眯著眼睛笑:“我必贏無疑!而且是保證你們一到大門口就哭!”
木斐這次回來,性格開朗了不少,也不知遇上什麼好事了。夏瑞熙有心湊趣,一拍車榻:“你賭我們一到大門口就哭是吧?好,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良兒得意地說:“木公子,你輸定了,我們要哭也得進了大門才哭!”
木斐晃著頭歎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主仆二人精到這個地步,歐四爺的日子難過啊。”
歐青謹捶了他一拳:“去你的!不要你操心。快說,到底是什麼事?”
“不說!”木斐咬著牙:“大門口就大門口!我被這兩個女人激起血性來了,非要賭贏不可!我得先去安排安排!”說完要走,夏瑞熙給歐青謹使了個眼色,歐青謹撲過去抓他,誰知他溜得極快,隻抓到半片衣角和聽到“滋”地一聲袍子被撕裂的聲音。
“我的新衣服!歐青謹我和你沒完!”木斐怪叫著跑遠。
夏瑞熙和良兒笑成一團,心裏又隱隱有些不安,也不知木斐到底安排了什麼驚喜等著她們。
車才駛進文淵街口,就停了下來。花老虎遲疑地聲音傳進來:“你是?”
接著一條輕輕柔柔的女聲由遠而近:“花大哥,你不認識我了?”
驟聞此聲,夏瑞熙和良兒頓時呆若木雞,滿眼都是不敢相信。歐青謹反應最快,率先掀開車簾探出頭去,片刻後才低低喊了一聲:“純兒?”
夏瑞熙和良兒撲到車窗處,隻見車外一個穿著杏紅色閃緞襖子,係著竹青色綿裙,發髻挽得一絲不苟,麵容清秀的年輕女子提著一盞白紗燈籠,靜靜地望著她們,那雙眼裏已是淚水漣漣!
千真萬確,不是純兒又是哪個?良兒失態地一聲尖叫起來,隨即嚎啕大哭。夏瑞熙紅了眼圈,顧不得下車,從車窗裏探出半截身子,伸手去抓純兒,聲音也啞了:“純兒,我們以為你……”說著一滴大大的眼淚砸落塵埃。
純兒扔了燈籠,雙手握緊夏瑞熙的手,才喊了一聲:“少奶奶!是我,我沒死,我回來了……”就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良兒又是哭又是笑的,連著花老虎也嗬嗬傻樂。歐青謹回身抱起被嚇醒的達兒輕聲哄著,見三人沒有個停住的時候,遠處又有車來,便道:“這麼冷的天氣,純兒進來,我們先回去再慢慢說。”
夏瑞熙忙鬆了純兒的手擦淚:“快上來。”
“我看清楚了,兩個都哭了啊!這是在大門外吧?”木斐來去如風,瞬間又站在了車前,抓了夏瑞熙和良兒一個現行,笑得得意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