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病如桃李又何言(1 / 1)

這少年搖著梅篆竹折扇踱步而來,一半嘲諷一半歎惋,“忍歸怕是難得佳人嘍。”

“我不是湘君,更沒有一個女子如湘夫人一般待我,何來空夢一說?心裏有個念想總也好過黑心如你,找上我了,可有要事?”薑岩不屑,慢慢說著,又飲下一盞酒液。

似是不甚在意薑岩這般惡語相向,少年一握清風入袖,遂撩起衣擺,便不客氣地坐與薑岩對麵,一麵拿起牙箸隨意在碟盞中挑斂,一麵說道:“我記著忍歸不會武?方才我卻是閉息著,為何知我在此?”

雖是掩飾地極好,少年的疑慮和試探也沒能薑岩的眼睛,其眸光竟是那般湛然似乎能穿透少年看到很久遠的事,這廂少年被薑岩看得渾身不自在,而薑岩竟起了玩笑之意,唇角微勾,“為何不說是你跟我到此處來?往後出門,再別熏衣了,‘梅煙潤繡香’,我是想不出我有生之年所際遇者還有誰人如此妖孽,真真是斜倚獨坐到天明呀,哦不,是躲我到天明。”說罷,便垂首抽笑起來,少年隻見得薑岩微微顫抖,自是沒能看見薑岩眸低微涼的感傷之意。才將夾起的一片鵝肉愣是停在半空,少年暗咒這廝當真死性不改,數年不見,這般拐著彎兒罵人的功夫隻增不減呐!麵上又不忍造次,好氣地放下牙箸,又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側目看著別處,這一臉糾結的形容,生生是想看出個洞來,遂歎了口氣道:“這次找你是。。”

話尚未說完,便聽見薑岩猛地喘息起來,待少年跨到薑岩這一邊,薑岩已然背過了氣倒下,少年暗叫不好,順勢扶起薑岩,點了幾處穴就向外間走去。好巧不巧與方才舞畢的藝妓擦肩而過。漠滋仿若心悸了一下,轉身看著兩少年飛身而去,秀眉一蹙,又帶著眾女子回去了。。

一口黑血咯出,昏去的薑岩又止不住咳嗽。少年幫襯著順氣,薑岩極力地想要調整呼吸,從簷下望去,此刻四下裏極靜,星辰高遠。薑岩慢慢恢複意識,也不似先前那般咳嗽時病態的緋紅麵容。緩緩扶著榻沿坐起,取出絹帕拭去嘴角的血跡,眉間染著些許無奈。

這穿堂前,數個瓷缸,碧荷朵朵,散著清氣;穿堂後,一縱假山,紅蕉吐蕊,綻得明豔。“勞煩你了。”

“哼,這副要死不活的皮囊少來煩我!我還有話問你呢。”話說,自少年帶著薑岩出樓後,轉到暗處,幾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這會子已到了一處宅子裏。少年雖氣,卻是執起薑岩的手,指尖溢出幽然的氣焰注入薑岩的掌心。薑然的神色有所緩和,少年不以為意:“暫且保你這數月在汴京無事,真不知憑你一人是如何走來的,若不是有事求你,才不管你死活呢。這‘玉蕤催魂散’可不好解,你作甚去招惹那些個邪魔歪教的人?”

薑岩不答,隻苦笑搖頭,撇開話題說:“這園子天井不錯,堪輿術有道此有養氣藏蓄之用,我便在此住下,明兒你著人把我驛館的包袱取來罷。哦,你有何要事?”半絲聽不出玩笑之意,庭外梧桐沐浴著月華傾斜,半絲聽不出玩笑之意。少年先是氣惱後又正色,流露出不常有的嚴肅,將事由說罷,“你先歇下罷。”

薑岩合衣睡下,許是少年的功力抑製了那毒的病痛,又或是換了張好榻,難得一夜好眠,竟是做夢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