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陳圖南,自號睡仙人,又號‘扶搖子”,時人常稱老夫圖南老祖,餘生於遠古紛亂之時,輩比三皇尚高三分,然遠古時期,神州動蕩,戰亂頻生,百姓黔首流離失所,朝不飽食,路邊各處白骨累累,整個大陸金戈四起,血流成河。部落首領上層之眾錦衣玉食,華裝美眷,更是橫征暴斂,驕奢銀逸,縱欲無度,卻完全不顧底層之眾的死活。而底層人民卻饑寒交迫,顛沛流離,命如草芥,甚至爭易子相食,老夫不忍目睹此人間慘狀,但力卻不足以拯救此亂世,無奈之下,遂生遁世之念,於是創睡家之法,妄想一睡三萬年,以求忘憂,以求心靜。但道心仍然不安,心憂蒼生而不能忘,與睡中走火入魔,境界一落千丈,隻能苟延殘喘,於行將就木之際,受一飯之恩,因此得悟,明心結,理道思,遂超脫而出,常言道,滴水恩當湧泉報,餘一項身無長物,無以報之,但慈恩不可不還,唯將自悟一縷睡家真意合往凡草製成一蒲團,將此睡家傳承,贈與此人以報恩,了此因果。餘所悟睡家真意有五層,悟得一層便能領悟一式神通,但人不同,心不同,所悟也會不同,故而能悟到什麼樣的神通,就看後來者自己的本心之心性是如何了,倘若將來有緣,後來者你我或許還有相見之日,望後來者你好生努力,早日超脫,不負我睡家真意。”
於半睡半醒的恍惚間,王天好像看到了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獨自一人行走在蒼茫的九州大陸之上,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影子越來越長,王天隻覺得一股孤苦寂寥之意仿佛將其感染,他的靈魂好像融入了這名老者之中,此時孤獨行走的,是陳圖南,亦是王天。在一座綴滿玉石和黃金,足有百丈的巨大奢華帳篷裏,王天看到了一名身穿一身華美非常的長袍,滿臉絡腮胡須的大漢,在一名麵容嬌美的女子身上激烈發泄過以後,隨手便將其頭顱生生拽下,用手舔了舔濺在身上的鮮血,臉上露出了猙獰且變態的笑意,神情就像如同殺了一條野狗一樣隨意和平常,而一旁桌子上擺滿的白色酒杯,赫然便是用這些美女的頭顱之骨所製成。隨後王天又繼續行走,在一座全部由三丈青石壘成的方圓萬丈,高百裏的龐大鬥獸場內,看到場中三頭黑色蒼狼正在撕咬著一名衣著襤褸之人,此人全身已經鮮血淋漓,手上和腳上仍然帶著鐵鐐,一條蒼狼正在啃食著他的一條大腿,而此人正在淒慘的呼號,而場地周圍,上萬名身穿華麗,穿金佩玉的男女正在瘋狂肆意的大笑,那笑容中,王天看到的隻有殘忍和癲狂,全無一絲人性。當走到一條小溪流邊上時,王天隨著老者的目光,親眼看到一名身材瘦弱,幾乎隻剩骨頭的婦人含著眼淚將自己剛剛出生的孩子溺死,而婦人旁邊站著幾名同樣皮包骨頭的中年男子,看著剛剛溺死的孩子,眼中漏出了像狼一樣的凶狠之光,而這幾人旁邊還稀疏殘留著幾根短小,應該是嬰兒身上的人骨。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王天好似跟著這名老者見識到了各種光怪陸離,令人發指的場麵,而王天也由開始時的憤怒,不忍慢慢轉為無奈,麻木。王天好像聽到了這名老者的靈魂在歎息,歎息生命的艱辛,歎息生民的苦難。也在憤怒,憤怒上位者的殘暴,憤怒賤民的無恥。最後竟是變成了無奈和自嘲,對無力改變這一個黑暗世界的無奈,對自身隻會長籲短歎卻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現狀的嘲諷。如果陳圖南一直這樣自我折磨的行走下去的話,王天猜測,一旦陳圖南萬年所修道心一朝崩潰,必然走火入魔,說不定便會被心中所生的虛火心魔灼燒盡三魂七魄和軀體肉身而亡,連轉世重生的機會都不會有。然後突然間,老者麻木的眼光出現了一絲思索,最後這名老者在一座大山之巔停下了行走的腳步,雙膝盤坐,眉頭緊皺,仿佛有一些天大的問題得不到解釋,隨後老者,苦思冥想,老者身旁的蒼鬆已經由小樹苗長成了參天大樹,老者在思索。冬天的雪落在老者的肩頭又化去,又落下,如此不知多少次,老者仍然在思索。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多少春秋。有一日,老者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好像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好像下了一個決定,既然無力去改變,那便逃避,雙眼不去觀,雙耳不去聽,鼻不去聞,嘴不去言,將心神沉睡,如此遁世。隨後便在這座高山之巔上沉沉睡去,如此雙耳可能便在也聽不到無奈的呼喊,雙眼便在也看不見人間的疾苦。王天心中暗自明了,圖南老祖此睡的真意乃是為了避世,為了以此拯救穩固自己快要崩潰的道心。那麼自己睡覺的真意是什麼呢?王天邊想邊臥於蒲團之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