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榻上呆了片刻,待語歌和老鴇的腳步聲遠離,才翻身坐了起來。左手無意中在床鋪上這麼一劃,勾到了什麼東西,我拿起一看,竟是一套黑色夜行衣,我再向床上掃視,赫然發現了黑色的鬥笠!
黑色夜行衣、黑紗鬥笠!如此一切都說得通了,那每日給我送飯之人定是語歌了,而換藥之人就是昊千洛,他想不承認都難,我從沒有比此刻這麼堅定確信過!
草藥雞湯?那該不會是準備一會兒送給我的吧!想著,我心下一慌,急忙跳下床去牆壁上找機關。
這個房間內光線比密室明朗,我仔仔細細的尋找,見得牆壁上有一處有細微不易察覺的裂痕,便伸手用力一拍,果然,牆壁動了,我大喜,並記下這個機關的方位,順勢就翻轉了進去。
我走到床榻上躺好,過了一刻鍾,穿著黑衣的語歌走了進來,送了雞湯給我,並催促我快些喝下去,我沒說什麼,配合他將雞湯喝完,而後又乖乖躺回床上,他好似很著急,我才剛剛沾上床榻,他人就已經消失了。
又靜等了一會兒,我篤定語歌肯定出了門,便按照適才在語歌房間所確定的位置,輕鬆找到了機關,走了出去。
語歌真的不在,許是走的匆忙,黑色夜行衣就擱在了梳妝台前的座椅上,還有他在不夜宮穿的那身粉色的衣裳也淩亂的散落在地。
我忽然腦子裏嗡的一聲響,沒有預兆的心痛起來,一股莫名的哀傷穿透心壁,硬是擠進了心裏,帶著惱羞成怒的寒意,擊破一處處柔軟的情絲,在心內越來越鼓脹,越來越占據統領的地位,好像在打開千百年來塵封著的古老記憶,這憂傷,令我似曾相識!
語歌這樣匆忙的離去,昊千洛他又一整天沒有出現,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這個認知讓我豁然驚悚,一時焦急的在地上打起了轉,此時恰巧有兩個恩客路過這裏,邊走邊談論著一個令我恍若被擎雷劈中的話題——
“聽說了沒有,朔日王朝要改朝換代了!”
“改什麼朝換什麼代?”
“皇上被刺,命不久矣!卻連個子嗣都沒留下,你說,這不是要改朝換代是什麼?”
“喲嗬,還有這事兒,我怎麼就沒聽說!”
“你忘了,我的嶽丈可是禮部侍郎,這朝廷上有個風吹草動的,我什麼都知道!”
“這誰當皇帝跟咱們可無關,咱們今夜還是好好享受才對!啊?哈哈!”
“哈哈,沒錯沒錯,走!”
皇帝被刺,命不久矣!
皇帝被刺,命不久矣!
腦子裏除了這一句,沒有去想任何其他的東西!我終於知道自己的憂傷心痛源自何處了,昊千洛他怎麼了?昨天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行,我要出去,要去皇宮,我要看個究竟!
這個想法,像狂風暴雨一般猛烈朝我砸來,破空呼嘯勢不可擋!
我衝到語歌的衣櫃裏,狂亂的翻找了起來,找到一套看起來稍小的衣服,胡亂套在了白色的裏衣之外,而後不管不顧的衝出了房間,忽視掉那些詫異的眼神、奇怪的尖叫,我瘋了一樣的奔出了不夜宮,跨上不知誰停在外頭的棗紅馬,狠力一踢就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