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對方明火執仗地擺出了太子的架子,她一個養在宮裏的孤女郡主,敢和儲君作對嗎?
還故意把聲音放得這麼大,是生怕有心人聽不見?
皇宮中的人,第一要緊的便是謹慎,偏這人這麼張狂,偏在她門前大放厥詞,這是吃定了她不敢跟他們翻臉吧?
也是她表現得不如人意,說好聽點是低調謹慎,說難聽點就是忍氣吞聲,膽小怕事,才讓他們都當她是軟柿子,想捏就捏!
難怪最後太後和舅舅給她定親時,都沒有問過她的意思,卻還笑眯眯地說是滿足她的心願,給她一個驚喜,他們一定是相信了宮裏的流言,以為自己和那人兩情相悅!
景蘊軒門口還在糾纏,那身材高挑的瘦削宮女正得意洋洋地斥責攔住她的兩名小太監,忽然聽到一聲清冷慍怒的低喝,“叉出去,我這景蘊軒是什麼人都能來撒野的?”
那宮女抬頭一看,就撞見一雙冰冷漆黑的眼眸,那樣高高在上,仿佛看一隻陰溝裏的老鼠一樣地冷冷地盯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她隻覺得一陣心虛,高漲氣焰一下子就熄了。
認出眼前人是誰,也發覺這位以好脾氣著稱的郡主正在極度不悅中,宮裏的人能活著混到主子身邊的,哪個不是乖覺的?她頓時一改之前的囂張,口氣訕訕地道,“見過靖安郡主。奴婢也是一時情急,還請郡主恕罪!”
清安嘴角掀了掀,實在是維持不了以往溫文大方的姿態,這位大宮女可是太子蕭瑒身邊的第一得意人,最是個察言觀色、行事妥帖的,說她囂張放肆不懂規矩那簡直是個笑話。
除非,她是故意如此行事。
——原來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被蕭瑒禍害得聲名狼藉了,怪不得她進入適婚期卻沒有任何人向她提親,以至於連最疼愛她的皇帝舅舅和外祖母太後都被蒙蔽了!
“玉芝姑姑的規矩可是連太後都誇獎過的,我倒是不知道,這在我景蘊軒門口大呼小叫,也是合乎宮裏規矩的行為,難道你在其他主子麵前也是動不動就一時情急?”
玉芝自是聽出了清安興師問罪的語氣,眼睛一轉,忙笑道,“回郡主,奴婢奉太子殿下的命令,給郡主送一些小玩意兒,這是殿下在宮外集市上所買,殿下第一個便想起了從未出過宮的您,雖不值什麼,卻是殿下的一番心意。奴婢這興衝衝地過來,生怕辜負了太子的心意,這才僭越了,還請郡主看在太子殿下的麵子上,饒恕奴婢一次。”
清安冷笑一聲,一張柔嫩的小臉上布滿寒霜,“我怎麼敢問罪太子身邊的得意人?想來因為我不是什麼正經主子,所以玉芝姑姑便也不放在心上,想怎麼冒犯便怎麼冒犯了!你舍不得辜負太子的心意,卻要拿我來做筏子,拿我的名譽為你鋪路搭橋,可見我這個主子做得有多失敗。”
這話說得重了,玉芝臉色劇變,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郡主恕罪,奴婢萬死不敢!”
她雖然想不通這個一向隱忍被動的主子怎麼突然變得咄咄逼人,但她卻是萬萬不敢擔上藐視主子、踐踏主子的罪名,尤其是眼前這位,看似不過是一介孤女,隻怕連這位主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受寵,但他們這些伺候人的奴才卻是看得真真的,皇上和太後娘娘對這位的寵溺可不是假的,真正是把這位放在了心中,這可是連自己的主子太子殿下都得不到的聖眷!
“你有什麼不敢的?難道我方才親耳聽到的那些話都不是出自你口?做了,便不要怕人非議,隻是我這裏卻不是你耍威風的地方,既然你敢犯上,我若不懲罰,倒顯得軟弱無能了。來人,玉芝以下犯上,掌嘴二十,讓她明白什麼叫謹言慎行,以後張嘴前知道三思而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