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心中有數便好,是老奴僭越了。”
“嬤嬤說哪裏話,嬤嬤照顧我這麼多年,嬤嬤的心我還能不知道?”
這兩個嬤嬤可是實心實意地為她,她縱是糊塗,也不至於好壞不分,辜負了兩個嬤嬤的心意。
既然讓兩個嬤嬤放手讓她去做,她就該好好想想,如何讓流言失去威力?
——嗯,讓另一則更轟動的流言掩蓋怎麼樣?
她記得,她身邊的霽月就是八卦的小能手,情報技能點了滿分的,讓她散播點流言也不難。
“霽月,你這樣……”
清安掩著嘴對霽月嘀咕了幾句,霽月驚訝地看了看主子,然後滿麵笑容,脆聲應道,“奴婢記住了,主子你放心吧,保準把事情辦好!”
清安彎了彎嘴角,猶如冰雪初融,清冷中透著溫柔,“好,讓流言傳三天,就三天,短了沒效果,久了也不合適,其中的分寸就看你的了。千萬別露了行藏,免得給你帶來危險。”
真被人察覺了,她自然會沒事,可霽月畢竟是奴婢,就算有自己護著,隻怕也逃不了一頓皮肉之苦,就如玉芝的下場那般,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把尾巴掃幹淨,做出置身事外的表象來。
冒完了壞水,清安依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仙女樣,說不出的純白無暇,冰雪剔透,轉身悠悠地繼續往慈寧宮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一雙眼睛中。
“嗬,真是個有意思的丫頭……”
清安駐足的假山右側,有一座兩層亭閣,專門給人夏日賞荷的,如今那水中不過幾片不大的碧葉,荷花是影子都不見,卻也有人倚樓而坐,正好將清安一行盡收眼底。
男人一手勾著紫砂壺,一手捏著小巧的茶盅,正怡然自得地品著。
他大約二十左右,兩肩平寬脊梁筆挺,猶如雪裏青鬆般,彰顯出一種冷峻挺拔的氣度,隻是仿佛是大病初愈,他的背影十分消瘦,偏偏係著掌寬的玉帶,又穿著淺霞光藍的寬袍,敞著四尺有餘的寬袖,顯得整個人空蕩蕩的,弱不禁風。
在亭子四周千嬌百媚的鮮花映襯下,那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側臉,輪廓立體而深邃,因為麵頰消瘦,唇淡無色,凸顯得線條格外冷峭淩厲,尤其是那揮毫斜挑的一筆墨黑長眉,幾乎飛入了鬢內,凜冽如出鞘的三尺冷鋒。
明明是弱不禁風的身體,卻似乎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印象,那綿延在眉梢眼角的是山巒的沉著穩定,不可動搖,被死死地壓製在那雙沉潛如淵的黑眸底處,而浮於表麵的,卻是一層引人注目的病弱之態。
此時就算口吐興味盎然的輕佻話語,臉上依然麵無表情,深沉凜然,真真是違和至極。
男人身邊立著的白麵年輕男子弓著身子,恭敬地問道,“殿下,可需阻止?”
“阻止做什麼?”男人斜睨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道,“難道這出戲不好看?”
那白麵男子不再言語,暗中卻腹誹自家的主子——也隻有您,才會覺得“太子與宮女勾搭”這種攸關綱常倫理的大事,隻是一出不上檔次的好戲!
這丫頭哪有意思了,真正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