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房子不光是朱紅柱子琉璃瓦,還有灰撲撲的外表,原來還有人穿抹布(景蘊軒裏的抹布都是細棉質的)做的衣服……
羅總管沒在這裏停下,依然往前趕車,又走了一陣子,行人更多,商販吆喝的聲音也漸次出現,行人不再穿著綾羅綢緞,倒是棉衣麻布居多,也不那麼細致,精神狀態雖好,但卻不及先前看到的人紅潤。
一副惟妙惟肖的民生畫卷在清安眼前徐徐展開。
“這麼遠啊?”
清安隻覺得眼睛都不夠看了,仿佛也走了很久,卻依然沒到目的地。
白嬤嬤聞言笑了,“不遠呢,郡主,才行了半個時辰罷了,羅程是想讓您感受一下民間的氛圍,所以還繞了一條道,從北區穿過,這邊大多是富裕人家聚居,還算安全熱鬧。”
古家的老宅在東城區靠近皇城的地兒,並不需要走多遠,羅程知道這是郡主第一次出皇宮,有心討好,特地轉了個彎,清安果然喜歡,完全沉浸在了這個全新的世界裏,看處處都是新奇,馬車忽然一個呼哨停了下來,總算羅總管技術過硬,清安正走神呢,也隻是踉蹌了一下,沒有摔倒或者撞到。
“怎麼了,羅叔?”晴空扶住了清安,連忙問道。
照宮裏的規矩,憑羅程的年紀和地位,被人喊一聲“羅爺爺”也是應當應分,不過霽月晴空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宮裏人,愣是叫不出口,折中了一下,就喊了“羅叔”,羅程也笑眯眯地應著,一點也沒有主子的丫鬟小瞧他的心思——事實上,他心裏還喜滋滋的,一個切了根的在眾人眼中不男不女的公公,被人叫一聲叔,就好像他身為男人的身份還是被人承認的,他的尊嚴依舊完好無損,他心裏能不美嗎?這一美,可不就更加死心塌地了。
“沒事,前麵出了點小衝突,堵住了路,現在掉頭也來不及了,主子稍候,老奴去——老奴好像看到安和公主的座駕了,還有那個騎馬的——唔,應該是安信伯顧家的二公子,嘿,原來是他們啊……”
鑒於羅程最後那句話格外意味深長,充滿了不可說的內涵,清安少有的好奇心也被挑動了起來,她悄悄把窗縫掀得大點,好看得清楚點。
“羅叔,怎麼啦?”清安皺著眉,不悅地問道。
這條是去古家老宅的必經之路,兩邊都是達官貴人的家,有的甚至一條胡同都是人家的後門圍牆,這路自然不差,能容三輛馬車並行穿過,按說並不算窄了,可前麵那輛車駕就大刺刺地停在路中間,一點也沒有堵住了路的自覺。
眼看著就到了古宅,清安心情甭提多激動了,偏在這時被堵在胡同口,就好像熱刺刺的心被一盆冰水迎頭澆透,別提多掃興,清安縱然是個好脾氣,也不高興了。
羅程大概看明白了前麵的糾葛,容長白淨的臉上閃過一絲輕蔑,輕聲回道,“郡主莫要擔心,是安和公主的次女長寧郡主,車駕路過這裏,看到安信伯家的顧二公子,一時心情激動,這不,把人堵在這裏,不讓走呢!”
“長寧郡主?顧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