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對於這人意圖激怒她的心態並不意外,既然對方敢辣手阻了她的暗衛,說明背後能量不小,對她也絕不會輕易罷手,若是她能一言說退這些人固然好,但既然威逼不成,那她隻好走另一條路了,若是另一條路還是走不通,也總算拖了這麼長時間,第三條路應該也鋪好了。
當下,她垂下了幽黑的眸子,慢悠悠、冷颼颼地道,“信不信由你們,隻是我現在把話撂在這裏,我出宮是跟皇上太後報備過的,就算我沒本事從你們手中脫身,可你們猜猜,皇上和太後能不能在事後找到傷害我的人?如果找到了,會不會治對方一個大不敬,將對方九族盡誅?我還就不信了,你們一個個都是孤家寡人,家裏都沒個親朋故舊,老人妻兒!”
她聲音清冷中尚殘留一絲稚嫩,語調不高,聲音不大,從從容容,宛若冬泉叮咚入耳,可說出的內容,卻是半點都不含糊,簡直比肆虐寒冬的刮骨罡風還要瘮人,又如同一陣看不見摸不著的陰寒之氣,無聲無息地附上眾人的後脊梁,絲絲縷縷地鑽入他們的內心。
雖說大部分地痞無賴都是光棍,可光棍也有幾門親戚,而一旦混出了頭的哪個不迫不及待地娶一房媳婦,生幾個崽崽?
混到能被人找上門對付清安,就不可能隻是從街頭拉的混混,而他們越是有身份,混的越好,此時反而越不敢動。
九族,九族啊,這可不是玩笑啊!如果這小女子真的是宮裏的,他們傷了她一根寒毛,那她還真有能力殺光他們的家人,宮裏連個小太監都不能輕易得罪,何況這位,出宮都直接跟皇上和太後報備,分明是宮裏的貴人!
“嗬嗬,你一個小女子,有本事誅人九族……”
這大漢剛冷笑著反駁了一句話,就被清安不客氣地打斷了,“信不信由你,有本事你就賭!”
這番話一出,說得這群地痞們啞口無言,清安總算掌握住了現場的主動權,她趁熱打鐵,也不能光嚇唬別人,總要給人一點甜頭不是?
“我知道你們的規矩,一向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恐怕請你們出手的人,也沒告訴你們我到底是誰,說白了,你們不過是害我的人手中的刀,隻不過,你們若是傷害了我,被上麵人查到了,少不得要做一把替主子擋災的好刀,到時候,大約不需要我出手,你們背後那人也不會放過你們,誰叫我的身份不一般,弄死了我,皇上和太後不可能善了,這背後的人大約也算計好了,既弄死了我,又有現成的替罪羊,挺好!”
能混出頭的,都不會太笨,這群地痞無賴瞬間聽懂了清安的話裏意思,隻覺得好有道理,他們居然無言以對。
領頭的大漢越聽越沉默,攥在手中的匕首也越來越緊,連青筋都凸了出來,他原本打算幹完這一票就連夜逃走,何嚐不是心中懷著同樣的猜忌?
可現在卻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挑明了,他就沒法再動這樣的心思了,畢竟身後的兄弟們是信任他,才願意和他涉險,若是知曉他打著推他們做替死鬼自己逃走的念頭,他這個老大的位置也就做到頭了!
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出錢的那方他得罪不起,原以為這個靖安郡主是個好對付的,想不到也如此難纏,他有種預感,自己混了半輩子的名聲,隻怕今天要徹底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