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倒是習以為常,她打小在慈寧宮養到七歲才搬到景蘊軒,就算在景蘊軒,夥食也是專門從慈寧宮小廚房撥過去的,慈寧宮的小廚房對她的口味知之甚深,別看她外表清高如謫仙,可口味卻偏好味重的,糖醋的,酸辣的,鮮香的,甜辣的,重油重料,尤其偏好糖醋,雖然做得最對她胃口的那位劉大廚被太後賜給了她,又被她帶回侯府,但其他人的手藝也足以讓她吃得痛痛快快!
太後見清安用的香,不自禁地也跟著多用了半碗飯,董嬤嬤看著高興,幹脆代太後給小廚房發了賞錢,讓小廚房上下都跟著喜氣洋洋的。
用完午膳,太後神色中已顯露疲態,其餘人也有眼色,不敢打擾太過,紛紛告辭,太後也沒有借口再留清安,心中偏有要緊話叮囑,隻好撫著清安的手,出神了好長時間。
清安並不著急,坦然地讓太後牽著手,也不催促,太後這般神態,分明是有話要說,她隻管聽進心裏便是。
片刻,太後方露出一絲憂慮,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留你了,早些兒回去歇息吧,尋常不要再常出門了,出門也得多帶點人,你府裏那些都是好手,別的我也不多說了,萬事三思而後行,莫讓我一個老婆子為你擔憂。”
清安心中一動,太後神態一如既往地溫柔寧靜,眼中是一如既往滿滿的關切,隻是那關切底下,總隱著幾分擔憂焦慮,顯出幾分異樣,且反複強調出門多帶人……心中掂量著,嘴裏卻自自然然地應了下來,“您放心吧,我省得。”
太後卻深知自己這外孫女的脾氣,白了她一眼,“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今時不同往日……你說你這丫頭,真會挑著長!你爹娘雖生得好,也不過博一個‘出眾’的讚美,偏你挑著他們生得最好的地方長,這副仙姿妍態,我看著都心驚,何況那些男人?”
仙姿妍態麼——清安想到了前陣子意外在太後宮裏看到的舒王和誠王,那種仿佛發現珍稀獵物般充滿侵略性的驚豔眼神,她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她垂下了眼眸,“——皇祖母放心,安兒也不是任人搓圓捏扁的。”
聲音雖低,卻鏗鏘有力,清晰堅定。
太後心頭一震——這種果斷決絕的氣勢,在她那個嬌柔婉約的女兒身上是半點都找不到的,這孩子,雖一身清高飄逸的氣質,看似溫善可欺,卻實打實是將門之女,是古戰血脈相連的女兒!
古家滿門忠烈,曆代良將,也不乏古氏姑奶奶披甲上戰場,立下赫赫戰功,自家這外孫女如今是古家的獨苗苗,古家所有盡在她手,不說那些人脈資源底牌,隻看她經營生意的手段,又豈是如外表看起來這般超凡脫俗、不通世故?
太後掩下心中的驕傲欣慰,語重心長地道,“罷了,興許是我多慮了,隻是有時候權勢壓人,陰謀害人,越是位高權重,越不容異聲,他們想要的,不擇手段都要得到,你一個女孩兒家,行事更比男兒艱難千百倍,萬不可大意。”
清安自是一一應下,抱著太後賞她的頭麵首飾綢緞料子出了慈寧宮。
不想剛過了轉角,就在甬道上遇到一個似乎早就等在那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