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隻覺得,活到如今,此情此景,才令她明白什麼叫蓬蓽生輝,什麼叫燦若朝陽。
難怪頂著那麼糟糕的名聲,哭著喊著嫁給他的京都貴女,依然前仆後繼,數不勝數。
東湖正哭笑不得地連連稽首,隻不敢打斷顧牧的話,擠兌得鋪子裏另有幾名等著下單子的豪奴也悄悄溜門邊撤了,一時間,鋪子裏便隻剩下顧牧和他的四個小廝,東湖及一名夥計,最後就是剛剛踏進門的清安一行。
東湖一見東家來了,頓時鬆了口氣,直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解圍的人終於來了!再不來,他可頂不住了!
顧牧也注意到了清安,眼底劃過一道驚豔的暗芒,表麵卻挑著一邊濃黑如墨的長眉,將清安細細打量一番,嫌棄地道,“還沒長開呢,什麼京城第一美人,再長幾年還差不多。”
關鍵是——清安的名頭太響,他心中那點暗戳戳的願望實現起來就更難了,要是能把她藏起來就好了——顧牧第一千一百次地在心底惋惜暗歎。
他就喜歡看她端著仙氣飄飄睥睨範兒的小模樣,更喜歡看她為了他而破功染上燦亮生機的雙眸,那會讓他有種錯覺,自己在她心裏,是很有分量的存在,而她所有的一切,有他參與就好了,何必讓別人發現她的美好呢?
清安斜睨了顧牧一眼,隨即移開——這家夥一言不發地盯著人的時候,那雙專注幽黑的眸子總讓她有種會吸走她靈魂的錯覺,她真心覺得自己沒辦法與之對視超過一瞬,不然她準得變成白若萱那樣瘋狂的花癡!
她沒搭理今天格外來勁兒的顧牧,直接對東湖哼聲道,“就按照顧公子所說,長寧郡主想必十分樂意自己的車駕被顧公子半路截胡。”
有了她的話,東湖頓時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笑嗬嗬地應了聲是,轉頭對顧牧道,“這輛車是長寧郡主上個月訂製,如今已經全部完成,因為考慮的是長寧郡主的喜好,隻怕其中有些地方不合顧公子的意思,不知顧公子打算什麼時候提這輛車?可需要改動?”
顧牧懶懶地道,“那倒不必了,回頭我讓人來取。”
說著從腰間摘下一個荷包,扔了過去,“看看,彙源錢莊的銀票,全國通兌,爺多付五百兩,權當是補償你們,可別說爺蠻不講理。”
清安隨手接了過來,嘴角一勾,“那就多謝顧公子慷慨解囊了!”
從來沒見顧牧做過什麼正經營生,在安信伯府也不是得寵的主子,偏偏每次他出手都大方得很,頗有揮金如土的豪爽,讓人很難不懷疑他這些錢的來路,不過,清安卻不管這些,管他的錢是什麼來路,反正有錢賺卻往外推,那才是傻瓜呢!
東湖知道東家一來,就沒自己的事了,所以早就回到了櫃台後,對於顧牧多付錢的傻瓜行為更是見怪不怪,反正每回顧二公子和東家對上,總要破些財,他都習慣了!
顧牧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神采奕奕的清安,再沒見過比她更愛財的大家閨秀了,也不怕讓人知道了說她市儈!
不過,正是這種毫不掩飾自己真性情的坦蕩,淡定,以及逐漸樹立起來的獨立自信,才讓她顯得格外與眾不同,讓她能夠毫不畏懼地站出來,獨自撐起一座偌大的郡主府,成為大秦女子追求獨立自由的表率,這才是他所認識的古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