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殷殷切切的語氣中看,若不是皇帝不可輕易出宮,怕是來的就不是一道黑犀牛角軸的聖旨,而是景帝本人了!
——這道聖旨,更是向所有來賓側麵證明了靖安郡主到底有多受寵!
有人實在按捺不住,忍不住悄悄議論起來。
“這靖安郡主當真是受寵,皇上隻怕對自己的公主都沒這番慈父之姿。”
“傳說靖安郡主有多受寵,我原先還不敢相信,隻以為是以訛傳訛,如今看來,傳聞尚不及真相萬一呢……”
“真讓人想不到,皇上也太上心了……”
“你沒看那邊,主持及笄禮的可是太後身邊的兩位心腹嬤嬤!”
“……說起來靖安郡主雖然失去雙親,可卻絲毫不墜侯門威名呢,也不知誰家兒郎有這個福氣,將靖安郡主娶進門!”
“我要是有個適齡的兒子,一準上門提親……”
“你還在做夢呢!誰不知道靖安郡主將來是要招婿的?你沒看靖安郡主和顧二郎走得近,連皇上和太後那裏都默許了,顧二郎名聲是混了點,可你仔細想想,他可真做了什麼混事?傳了一鼻子的風流名聲,可據說後院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這不是為靖安郡主準備的,又是怎麼回事?”
“你這麼一說,倒也有道理,顧二郎除了名聲不佳,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年齡雖然大點,可大點才知道疼人啊,回想回想,這兩位倒真是挺般配的一對!”
……
這些不知道歪到何處的議論都極為小聲,清安自然是聽不到的,她畢恭畢敬地接下了聖旨,至此,及笄禮算是圓滿完成。
清安也累得渾身都快散了架子。
剩下的清掃及笄禮場地、安排宴會之類,清安今兒實在是不便出麵,便全權交給了那嬤嬤和董嬤嬤負責,有韓老夫人、宜和公主以及林雯三人幫襯著鎮場,竟也順順利利地結束了。
幾個貼身大丫鬟將清安扶到紫晨園裏,幫她卸下了所有正裝釵冠,那頂驚豔絕倫的帽冠最是沉重,卻惹得幾個丫鬟格外輕手輕腳,生怕碰壞了一點。
清安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頂帽冠,之前當著韓老夫人的麵,她自然不能表現出對這帽冠的陌生,如今卻可以好好打量了,越是打量,心裏越是有了數,這帽冠並非古物,而那款式及上麵鑲嵌的珠寶,卻都是她喜歡的珠寶顏色品種。
“行了,這頂帽冠,流雲給我好好收起來吧。”
難為他有心了,隻是,既然有心送這個,怎麼人卻不願意出現,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郡主放心,奴婢曉得。您也用點吃食吧,這一整天,忙得幾乎滴米未沾,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聲音脆亮的流雲滿是擔憂地開口。
清安搖了搖頭,“還是先沐浴吧,我這衣裳裏三層外三層地裹上身,都出了好幾身汗了,黏黏糊糊的,哪裏還有胃口?”
她做嫌棄狀拍了拍身上束腰的裏裙,動作率性得與她的嫻靜清冷的外表迥然相異。
一旁整理禮服長裙的白嬤嬤眼中泛出慈愛的神色,仿佛在她眼中,郡主做什麼動作都是美不勝收的。
自流雲飛雪姐妹貼身伺候清安後,霽月和晴空這兩個大丫鬟便退居二線,隻等過了十八,就出府為清安掌管各項營生。
兩人對清安了解甚深,也沒湊上前,趁著流雲飛雪給清安卸妝的空擋,早就將浴房燒得暖暖的,雪白大理石砌成的浴池裏也放好了熱水,鋪上了新鮮采摘的月季花瓣,粉色的花瓣被熱水一激,便飄出似有若無的清芬。
霽月服侍著清安脫下衣物,跨進熱水中,在浴池中坐下,晴空在清安背後穩穩地托住那一匹猶如墨緞的秀發。
霽月從玉盒中拿出一朵粉紅晶瑩的香皂花,這玩意是自家作坊裏產的,本就是郡主用不慣澡豆胰子才琢磨出來的,對外價格是貴得離譜,自己用卻完全不必可惜,每個月作坊都會送來一季十二種香皂名花六盒,郡主自己用不了,就隨手賞了她們。
年複一年的,她用得慣了,再麵對香皂花,便習以為常,也不會因為太金貴而縮手縮腳了。
掰下一枚花瓣,細細地揉在了清安欺霜賽雪的肌膚上,溫熱滑膩的肌膚簡直吸住了她的手掌!
清安半露在水麵上的雪背被粉色的月季花瓣簇擁著,整個後背纖穠合度,瘦不見骨,隻展露出兩片輕盈精致的蝴蝶骨,反而襯得她如同水中的妖精,那通身的仙氣都被妖嬈蝕骨的風流嫵媚取代。
霽月一邊細細地揉搓,一邊兩眼放光,第一百零八次羨慕地開口,“郡主的皮膚可真好啊!”
晴空正舀著一瓢瓢溫熱水傾在那秀發上,待濕透以後,再細細柔洗,聞言翻了個白眼,這丫頭總這麼色迷迷的,表現得跟登徒子有得一拚,也就是郡主大度,不和她計較!
清安也是習慣了霽月偶爾的不著調,正要調侃幾句,忽聽窗欞那咯噔一聲!
霽月和晴空也聽到了,不約而同地低喝一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