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嬌柔的南邊方言,嗓門卻不小,吵吵得半個院子都聽見了。
至於站在流雲身邊跟流雲一模一樣的飛雪,哪怕飛雪正擰著眉頭抱著雙肩很不耐煩地瞪著她,她連看都沒看一眼——飛雪個性活潑談吐犀利,從來不給她半分好臉,她雖然小門小戶出身,也知道柿子要撿軟的捏!
縱是好脾氣的流雲,也給杏兒這番話給氣得不輕,但她畢竟是專門訓練出來的大丫鬟,還不至於跟個無知的女人對罵,隻冷冷地看著杏兒,道,“杏兒姑娘提的要求,我自會彙報給主子,至於主子有什麼打算,會不會處置奴婢們,那就不是我們奴婢有資格知曉的了,杏兒姑娘若是無事,盡可好好地呆在屋子裏,綾羅綢緞,可著您穿,金銀首飾,可著您戴,日子怎麼過不是過?這外麵風雨飄搖的,一個單身弱女子,求生可不容易!”
主子懷著一點憐憫把這兩個家夥帶在身邊,不知道冒了多大的風險,居然不知道感恩就罷了,還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真是看著就惡心!
流雲輕蔑地看著杏兒一眼,轉身走了,飛雪在流雲身後盯著杏兒陰陰一笑,閃電般伸手,從杏兒那滿頭不下七八根的簪子裏拔出一根,兩隻手隨意地一扭一折一捏一搓,好好的一支精美的金簪子就變成了一坨金團子!
飛雪的動作實在太快,以至於飛雪都走出了院子,杏兒才反應過來,兩根手指顫顫巍巍地夾起那塊被扔在地上的金團子,被胭脂糊住的臉都看出那煞白的底,這無聲的威脅一下,連日來被富貴寵得熱氣騰騰的頭腦總算冷靜了幾分。
她終於想起來,這些人是佩刀戴劍的,她現在又在對方的地盤上,自己救回來的那公子據說還沒醒,他們兄妹根本沒靠山,她要是惹惱了對方,會不會被對方悄無聲息地滅口?
流雲和飛雪不知道杏兒被兩人聯手嚇得躲在屋裏不敢出來,她們都自認為和杏兒撕逼太掉價,就更不容許清安和杏兒有什麼接觸了,流雲悄悄地把杏兒鬧得幺蛾子跟清安說了,重點說了杏兒在短時間裏發生的驚人變化!
“這姑娘八成是廢了,”飛雪砸吧嘴道,“這世上,能守住本心的人太少。就算將來主子讓他們回家,給他們一大筆銀子做謝禮,他們也未必能過上好日子了。”
清安白了她一眼,“盡說些風涼話,不論如何,他們兄妹救了長風是事實,回頭等我問問長風,這事兒我們畢竟不是當事人。”
也是因此前事,這天清安見顧牧有些精神,便問了出來,還揶揄地道,“那杏兒姑娘說你中途曾醒過來,還答應要納她為妾,照我看,杏兒姑娘雖不算絕色,也有幾分小家碧玉之美,與顧二郎往日的口味不盡相同,但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吃一道清粥小菜也別有一番風味不是?”
也是顧牧的傷勢眼見好了,雖則身體需要調養幾年,但著實沒了生命危險,清安緊繃的情緒終於放鬆下來,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哪知顧牧卻不覺得這個玩笑很好笑,他眯起了眼睛,半晌輕哼了一聲,不滿之意表達得淋漓盡致。
“這世上的人,哪個願意放著山珍海味不吃,偏偏去屈就清粥小菜的?那些想著換個口味的,壓根就不靠譜,別食不下咽就不錯了。我看你倒是真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