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公主坐鎮,武寧侯夫人縱然視武寧侯世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卻也不敢大鬧,武寧侯也不是偏寵之人,更腦子清楚得很,早早就將大兒子請封為世子,武寧侯夫人憋屈狠了,也拿端寧夫婦無可奈何,一氣之下,找了門路,把兒子塞去了江南舅舅家,好歹跟舅舅學個眉高眼低,長點本事,她就不會這麼為他的未來丹心了!
可這一塞塞出大禍來了!
他居然牽扯進了這次的江南巨貪大案中!
鍾粹宮中,端寧苦巴著臉一五一十地向安貴妃訴說,短短一個月,她瘦了一大圈,黃黃的一張臉,脂粉未施,眼底布滿血絲,神情憔悴得不行,全然看不到半點雍容風采——先不說她弟弟越發虛弱,年年到這個時候,就在生死關上掙紮,她本就十分擔憂,生怕弟弟一個沒爭過病魔,就這麼去了,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母妃?
家裏更有個不省心的小叔子,好好兒下江南,說是去跟著舅舅長見識,其實還不是去遊玩的?就這樣,還能闖下天大的禍事,這下子連累得整個武寧侯家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我那婆婆隻管在家裏哭哭啼啼,一點子辦法都沒有,她整個娘家都填了進去,求侯爺,侯爺也不肯幫忙,隻說這次事情鬧得太大,他沒本事出手,她就又求到公主府來,我雖不想理她,卻也擔心,會不會連累到我相公,所以,隻好來找母妃拿主意了。”
端寧自明昭儀去世後,就搬到了安貴妃宮中,安貴妃本身無兒無女,所以對端寧倒有幾分母女之情,聞言恨不得拿錘子去敲這個她一直以為聰慧的養女的腦袋。
“你呀,是真蠢還是假蠢,你一個繼母家的小叔子犯了事,跟你有什麼關係?縱有,他也是跟著他母舅犯的事,該操心的是武寧侯,不是武寧侯世子,讓他跪到皇上麵前去請罪不就行了?皇上還能為了他罰你們夫妻?隻是,你能確定,武寧侯真的沒有卷入其中?”
端寧連忙點頭,“沒有沒有,您放心,我公公那個人素來膽小,自從相公成親之後,家裏的外事都交給了相公,不再沾手,那繼婆婆雖然有些拎不清,但手中無權,也翻不起浪來,隻是這次,我們錯眼不見,小叔子就闖禍了,說到底,還是年輕氣盛、被人利用了。”
安貴妃白了她一眼,冶豔明麗到底麵龐風情不減,她本來不是個愛管閑事的,隻是這次的事情畢竟牽扯到自家養女,她若是不能及時處理,說不定這把火還會燒到她身上,這宮裏但凡一舉一動都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會引起旁人的算計。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既然不忍心下手斷根,那就讓人安分點,你公公早早讓了權,不也有擔心兄弟相爭的意思麼?你們得了好處,得了實惠,也該做得漂亮些,讓人無法詬病,偏又不肯好好管束,讓一個好好的孩子,為了點子銀錢就惹禍上身,如今事發,你們別說麵子,連裏子都掉了!”
端寧苦笑,哪是他們夫妻不肯管啊,是他們那個繼母,生怕他們害了小叔子還是怎麼樣,每天戰戰兢兢,他們一靠近小叔子,就一副精神緊繃的警惕模樣,人家當他們是殺人嫌疑犯一樣看,他們又不是犯賤,還能拿自己熱臉貼人冷屁股,如是幾次,也就懶得再自討沒趣,幹脆撒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