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領著阿狸一路說說笑笑,氣氛看起來極為融洽,阿狸卻像是心裏總擱著一塊細石般別扭,小心翼翼地與國師一應一答,隻覺著這男子如一隻笑麵狐狸。
國師隻道有要事相商,讓她無法拒絕地被帶到一艘畫舫上,以免眾口悠悠或是隔牆有耳。阿狸全神戒備,靜待其變。
男人卻是一臉愜意,獨倚船頭遠眺了一會兒風景才緩緩踱步回到船艙內,然後紅唇輕啟:“王妃可知祁王是如何求得聖上將王妃賜於自己的......”
阿狸未曾料到國師會這樣問,微愕,男子又道:“或者可以說,王妃可知祁王非左二小姐不娶的原因......”
語罷,男子的眸子微揚,紅衣掩上絕色的麵龐,舉起酒杯,從容飲下。阿狸這才抬眸,倒是一臉輕鬆之色,“國師大人說笑了,不語又無天算的能力,也未曾詢問過祁王各種明細,自然不曾知曉......至於祁王非不語不娶的原因......嗬嗬,不語與祁王兩情相悅,此乃天作之合。”眸中星光點點,張揚而又理所當然的神色,讓國師一陣頓愕。
半響,男子抬起左腕,一串琉璃色的小球隨之出現,輕輕相撞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阿狸自然認得,這個師父也有一串,是天算者特有的,當初老頭子曾打算教給她的,但某女實在天分不高,便作罷。國師亮出這一串琉璃珠,不過是想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都知曉,阿狸所說的種種倒成了笑話。
阿狸勾勾嘴角,“國師這又是何用意?”
國師纖細的手指輕輕滑過自己的紅唇,媚眼如絲,看得阿狸一陣抽抽,這男人美雖美矣,但可不可以不要時時刻刻都不忘賣弄風騷啊啊啊!在阿狸正想掀桌撕破臉時,男子終於正色道,“小貓,我可以不揭穿你也可以放過你,但你需要答應我一件事。”
阿狸冷冷抬眸,正想告訴他這對她並不能構成威脅,忽又想起了左相一家,便不做聲。國師又道:“我隻知道貓族若是與人定下血盟,便此生不能違背......小貓,你畢竟是我哥的嫡傳弟子,我自不會需要你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隻是一個私人的要求罷了......”
男子睥睨的眸色讓阿狸一陣不爽,被人威脅的感覺真的很差勁,阿狸隻道:“我若是不同意呢。”
國師忽然手撐著桌子,前身傾向阿狸,一字一句道,“那便隻有何出來何處歸,涅槃三生亦無緣,雲裳樹下煙灰滅......”眼睛緊緊地抓住阿狸的,茶褐色的眸子竟是那般令人眩暈,阿狸隻覺著心口一痛,全身便像是被生生地紮了千萬個針孔般遍體生寒。努力堅持著不讓自己化為原形,張口,“終歸是件事關我性命的大事,我需要好好考慮!”
頓時全身的壓力便失,那刺進骨子裏的痛楚也消失了,阿狸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是全身都大汗淋漓,腦袋裏嗡嗡地隻餘下那句“涅槃三生亦無緣,雲裳樹下煙灰滅”不停盤旋回蕩。男子卻是一臉輕鬆的笑意,神色自如,仍是一副友好和善的麵色,仿佛剛才威逼著阿狸的根本就是旁人。
阿狸定定神色,努力揚笑道:“國師所言的交易,不語自會好好考慮,畢竟不語還應該好好的感謝國師並未在第一時間將不語當做妖孽來昭告天下呢,還願給不語一個機會,不語自然會好好珍惜......”忍不住地加重了兩個“好好”,阿狸第一次覺得鳳鳴相比較而言,真心是一個絕世好男兒,雖妖孽但絕不騷包,雖滿腹心機但不陰險,最重要的是......是什麼呢,總之,不會傷害她,阿狸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能這麼肯定,隻是肯定地想著。瞥瞥船頭不停將船撐得一抖一抖的船夫,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