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著,月亮也不見,天地間黑乎乎的一片,也望不出多遠,隻覺得四周一片死寂。陳青說道:“也真奇怪,這幾天什麼動靜也沒了,就象沒有這回事一樣。”
“不能放鬆,”張江說道:“這裏是從公路奔向大院的唯一道路,敵人拆掉茶棚子,便是防止有人看見,若是普通住所,費這麼多事做什麼。”
“有人。”忽然混子在旁邊輕聲叫了一聲。
幾個人本來隱身在殘牆的後麵,聽混子一叫,伸長了脖子,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影影綽綽,遠處似有白花花的影子,瞪大了眼睛仔細辨認,果然是兩個白色的身影,慢慢順著公路向這邊走來。
等了一會,那兩個白影走得近了些,隻見從上到下,囫圇一片全是白色,看不清頭臉身子,象是鬼魂一般,暗夜裏看過去,異常恐怖。
陳青卻泄了氣,小聲說:“咳,原來是戲班裏那些小偷。”
“對,”混子說。
“隱蔽好。”張江命令道。
那兩個影子越走越近,直奔這個茶棚走來,其中一個高個子對另一個說;“老李,在這裏歇歇腳。”說著坐在屋前一個石凳上。
那“老李”答應一聲,也過來坐下。似乎是走熱了,兩人都把頭上套的布罩子脫下來扇風。那個“老李”罵道:“他媽的,這世道,連個行旅客商都找不著,咱們這行離餓死也不遠了。”
“廢話,兵荒馬亂的,哪來那麼多客商。”
“老李”轉過頭來說道:“對了,白天的時候,我從這裏過,看見遠處有個大宅子,肯定是個特號的財主,咱們去摸他一家夥,說不定能發財。”
高個子哼了一聲,“特號財主,還有不養著保鏢護院的?冒冒失失地瞎闖,你不要命了?”
“過去看看嘛,又沒說讓你直接闖進去。”
那高個子似乎動了心,“倒也是,咱們老這麼空手回去,趙老板臉色越來越難看,再加上這兩天他們家那個公子和他造反,正在氣頭上,別再拿咱們當冤大頭,這樣,咱們過去張一眼,回去跟老趙白話一通,明天來踩踩點,如果有門,再下手。”
躲在後麵的張江等幾個人屏氣凝神,把兩個人的講話聽得清清楚楚,黑暗中張江和陳青、混子對望一眼,心下都甚著急,這兩個小偷如何偷竊,他們並不在乎,可現在他們要對大院下手,卻是歪打正著,若是驚動了大院,引起裏邊的警惕,弄不好要壞自己的事。
眼見著兩個人戴上頭套,起身要走,張江輕喝一聲:“抓起來。”話音未落,陳青已經從殘牆後麵躥了出去,那兩個人聽到有動靜,驚回頭,一個黑影已經撲了上來,兩人大驚,一左一右,向兩邊閃去,身手甚是矯捷。
混子和那個小特工,也從兩邊圍了上來,陳青向高個子踢了一腿,一個虎抓手抓向老李的肩膀,他轉瞬間襲擊兩人,黑夜裏身影象真的鬼魅一樣,那兩個裝鬼的人頭戴頭套,甚是不便,兩個人同時摘下頭套,這麼緩一下的功夫,一個挨了陳青一腳,趔趄了一下坐在地上,另一個則被抓著了肩頭。
這兩個人看來也有功夫,那個坐下的人趁勢伸出腿來,一個兔子蹬鷹,踢向撲上來的混子,迫使混子用手招架,另一個被抓住肩膀的老李身子一縮,腳下踢出一腿,陳青手上一用力,一件白袍被他抓了下來,而老李已經一個骨碌,褪下白袍子,滾出幾尺遠。
老李剛要站起來,陳青已經趕到,一腳踢到他腰胯上,疼得他叫了一聲,陳青怕他再叫,伸拳擊在他太陽穴上,一下子老李便暈了過去。
另一邊,混子和小特工一左一右,纏著那個高個子,高個子拳打腳踢,竟然不落下風,張江從後邊上來,剛要上手,陳青擺了擺手,奔過去一個勾腳,高個子撲通倒地,被混子按住雙手,捆綁起來。
陳青把暈了的老李提過來,和高個子放在一起,高個子瞪著眼打量著幾個人,滿是疑懼,張江坐在石凳上,問高個子:“你是什麼人?”
“唔,”高個子支唔著,“我們是村裏的……窮人,晚上出來找倆錢花花。”
“那麼今天晚上,想到哪兒去找錢啊?”張江帶著譏諷的口氣問。
“這個……”高個子猶豫了一下,可能是覺得反正和老李的密議已經被人家聽到,索性直接說:“下了公路,那邊有個大院,我們想看看有好偷的東西沒有,大哥,我們兩個隻是稍微的……稍微的想了一下,其實我們也沒膽子真偷,要是有人家扔出來的東西,我們揀點就算了,我們以前也沒偷過東西,這不是窮得穿不起褲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