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曼再次睜開眼時,鐵架床欄杆掛著的幾隻紙鶴在風扇的帶動下微微搖擺。她的胸口仍留著利刃刺中胸口的疼痛,她沒死被送進醫院了嗎?
為什麼這周圍一點也不像醫院,也聞不到那討厭的消毒水味道?
旁邊探出一張洋溢著青春的圓臉:“小曼,你沒事吧。”
說著,她冰涼的手擱在了楊小曼的額頭上,然後長舒一口氣:“燒退了,太好了。中午你一回來就嚷著頭痛。直接倒床上睡了一下午。”
有著這麼溫柔的語氣和動作的人,卻讓楊小曼一看見就長大了嘴巴,咧著幹裂的嘴唇,嘶啞驚呼。
“你!”
這是什麼情況!她現在萬分驚恐!
因為她麵前這個人不是她想象中的護士,而是她在大學裏最好的朋友方圓。天知道,自從大學畢業後,她南下發展,方圓和男友一起回家鄉。她們就隻有網上聯係,再沒見過麵。仔細算算,差不多有十年了!
為什麼方圓會出現在她麵前,而且那麼的年輕。她掙紮著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宿舍裏。宿舍裏空蕩蕩的沒什麼人,木門後邊還貼著宿舍公約和月曆,上麵赫然顯示著1999年6月。
太熟悉了,這間宿舍。她在這裏渡過了四年的大學時光。
盯著月曆好一會,她滿腦子裏車軲轆來去全是那個年份!她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十多年前。如果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她的處境:
那就是重生!
作為一名在撲街中前行的全職網絡作者,重生這個題材實在太熟悉了。她隻是沒想到這種小說裏出現的事情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她突然委屈和憤怒起來:擦啊!老娘的第101次初稿被退,出本實體書願望一直沒實現,居然就被精神病給捅死了,上天不公啊!
方圓從桌上倒了一杯水遞過去,看到楊小曼呆呆的樣子有些憂心:“你要不要在躺躺,晚上上課的點名,我幫你混過去。或者直接給指導員請假。”
楊小曼心中一暖,“圓圓,你真好。幫我向指導員請假吧。”
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突如而來的現實。首先要做的事,是給媽媽打電話。
她恍恍惚惚,手掌習慣性地一探床頭,沒有摸到手機。她這才想起1999年的手機還不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能擁有的,於是慢慢爬起來,打算去一樓傳達室打電話。
才向門口走了兩步,便感覺全身發軟,方圓從後麵叫道:“要去拿什麼,我幫你。你還是多休息。看你臉白得和複印紙似的。”
楊小曼回頭解釋:“想跟家裏打個電話。”
這時宿舍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女孩,一頭順滑的黑色長發披在肩頭,眉眼柔和,穿著一身白色收腰連衣裙。整個人看起來亭亭玉立,倒叫楊小曼想起了經常在文中描繪的楚楚可憐小白花。
方圓一合掌喜上眉梢:“紀文心,能借你手機用下嗎?小曼剛退燒,腿軟著,想給家裏打電話。”
紀文心掏出從手袋裏拿出手機遞給楊小曼,然後認真解釋道:“翻蓋按號碼就行。”
楊小曼接過摩他拉拉,才發現這是v8088剛上市的型號。上輩子就聽說過紀文心家裏不簡單的流言,隻不過紀文心本身就是帝都人,經常回家,很少住在宿舍裏。所以,楊小曼跟她並沒有多少交集,或者說整個宿舍都和紀文心隔著一層距離。
她向兩人歉意一笑,然後走到宿舍外的拐角撥通了電話。
“你好,找哪位?”聽筒裏傳來母親平靜的聲音。
“媽媽……”
隨著這兩個字的艱難吐出,她的情緒像放了閘的河水肆意奔流,淚水噴湧而出。
“小曼,你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母親聽到她的哭聲,緊張地提高了聲線。
她仰起頭,拚命抑製住淚水:“沒有,我就是想你了。所以打個電話。”
母親無奈嗔怪道:“你這孩子。一驚一乍的。這樣吧,下個星期我要去津津市出差,正好拐過來看你。”
“收到。”她破涕而笑,“這是借同學的手機打電話,先掛了。”
“哎呀,那要好好謝謝人家,下次我帶著禮物……”在母親的絮叨中,她按下斷電鍵。
上一世,她一意孤行,讓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一世,她一定努力讓家人過上好的生活。她就不信,有了重生的金手指,還不能將夢想實現。擰開水龍頭清洗了哭得一塌糊塗的臉,她才重新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