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看著前方，婦人所示意的地方，心中頗不寧靜。
楚煜的左手捏著拳頭，然後慢慢撐開。
到第三次的時候，三人已經在一家店鋪前停了下來。
橫掛的匾額上題著四字。
“鹹亨酒館”
酒館和它兩邊的鋪子沒有多大的差別，隻是從外往裏可以看到一點紅色的酒封。
再走近幾步，就可以看到酒封下的酒壇，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櫃台上。
楚煜隔著老遠，還沒有走到店裏的時候，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明的味道。
其中摻雜著酒糟的酸味，酒氣揮發以及各種酒中或醇厚，或辛辣，或綿柔，或芬芳的味道。
初時，楚煜還不太習慣，感覺有些嗆人，雲不語更是捏著鼻子。稍有一會兒之後，楚煜便覺得也無甚大礙。
“我們進去吧，”婦人則是沒有受到影響，臉色如常。
兩個小孩跟在婦人身後，邁進店裏去。
進到店裏，楚煜發現這家酒館和其他的酒館並沒有多大的差別，或者說，和楚煜腦海中想象的模樣相距不遠。
櫃台上，碼放著整整齊齊的酒壇，幾張桌子隨意的擺放著。
很簡單，很普通的格局，和楚煜所想的相差甚遠。
楚煜腦海中想象的畫麵應該是：
一個大漢赤著上身，露著精壯的腱子肉在呼哈的練拳，練完一趟拳之後，隨意的擦了擦汗，然後招呼著三人。
或者酒館裏應該有著木人樁，刀槍劍戟十八般武器掛在牆上，一個漢子打著步伐散亂的醉拳，醉醺醺的向他們打招呼。
隻是牆上沒有刀槍劍戟，隻有掛著的木牌，寫著某某餘酒幾斤幾兩。
也沒有大漢，隻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踮著腳尖，費力的站在小竹凳，夠著櫃台，顰著眉頭，打著算盤。
小姑娘笑了笑，示意他們坐下。
小姑娘從腰間拿出一個鈴鐺，輕輕搖晃。
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櫃台旁有一過道，在鈴聲響起不多時，傳來了聲響。
似是有人來。
過道被一席竹簾由上而下的遮住了三分之一，所以楚煜隻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雲不語盯著竹簾，等待著它被掀起的一刻。
楚煜則是側耳，傾聽腳步。
孔子曾經說，要了解一個人隻需要“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從三個方麵來看，那個人就沒有什麼可以隱藏的了。
楚煜並不懂“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是什麼意思，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自行領悟。
他的領悟就是，觀察一個人，可以“聞其腳落”。
也就是說，想了解一個人，你可以聽一聽他的腳步聲。
每個人的腳步聲都是不同的，或輕，或重，或急，或緩。
一個猶豫的人，那他的腳步聲會是踟躕的，一個勇敢的人，他的腳步聲會是果斷的。
楚煜閉著眼睛，傾聽腳步。
腳步很普通，起落之間，既非悄然無聲，亦非洪呂大鍾。
既不踟躕，也不果斷。
就如同你走在大街上，所遇到的千千萬萬的人，所聽到的千千萬萬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