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的日子,漸漸地平穩下來,除了隔三差五要應付柳笙的騷擾,整體看來過得倒也舒心。
她現在要複仇,就不能將柳笙徹底推開,畢竟,如果做了陌生人,真的動手之後,反倒不方便,倒不如忍著惡心這樣來往著,伺機而動。
秋天很快過去,眨眼間就到了臘月寒冬。
過了三個月的熱孝期,安府裏四處掛著的白布白帆都被撤了下來,開始準備過年的事情。
這一天,空中陰沉沉的,烏雲壓頂,待到傍晚安雅從店裏回到府裏的時候,已經開始飄起了大雪,朵朵雪花像是棉絮一般緩緩地飄落在行人們的肩頭。
安雅下了馬車,就見朱瑨從馬背上下來,擎著油紙傘朝她走了過來。
她看著這一幕,皚皚白雪裏,翩翩佳公子撐著十二骨的油紙傘,緩緩而來……
真是一幅美好的畫麵!
她站在馬車邊,看著他一點點走近,仰起纖瘦的小臉,說了句:“你臉上有塊汙泥!”
朱瑨麵色一僵,臉上的笑意頓時化為微微的抽搐。
這個女子,永遠都是在最美好的時候,故意這樣破壞氣氛!方才她的眼底明明帶著驚‘豔和失神,轉眼間就說出這樣敗興的話語來!
真是……
叫人沒辦法!
他失笑了一聲,低著頭看著她,沒耐何地道:“哪裏?”
她抬起手來,在自己的臉上相同位置指了指,他才抬手將臉上不小心濺上的泥點子擦掉了,轉身朝府內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道:“我插手絲綢生意的事情,你要囑咐其餘人,不得外泄,尤其不得叫柳家的人知道這件事情!”
朱瑨微微一頓,低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目光,卻遠遠地落在隔壁的柳家大門上,那裏,已經掛上了大紅的燈籠,處處是喜慶的年味。
她的眼神,帶著翻湧的恨意,轉瞬間被狠狠壓下,化為一片安寧。
朱瑨看得心頭一震,隻低著頭為她撐著傘擋住了大朵的雪花,低聲應道:“我知道了,會叮囑他們的!”
他早看出她對柳家公子那複雜的情感了,隻是他冷眼看著,她心裏的恨恐怕占了絕大部分,柳家就是以絲綢生意起家,她現在忽然暗暗插手絲綢行業,怕是要動手的前奏了。
他低著頭笑了笑:“走吧,進府去吧,老夫人怕是還在等著你吃飯呢。”
“今天是小年夜,娘一定會等我回來的,唉……時間過得好快,大半年就這樣過去了。師父,你真的沒有別的家人了嗎?”
朱瑨低著頭,與她一起打著傘進了安府大門,一邊走一邊搖搖頭道:“我在這世上孑然一身,早沒有親人了。”
安雅聽他語氣裏帶著微微的傷感,心知正逢佳節之時,這樣的話題怕是不討喜的,連忙轉換話題道:“師父,你教我的那一套劍法我已經練習熟了,之時您教的內功心法實在太複雜,我還參悟不透,怕是還需要一些時間呢。”
朱瑨笑了笑:“沒事,你一個女子,習武能進步這麼快,已經不錯了,不要心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