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筱悅看著睡夢中的萬俟燁,濃翹的長睫緊縮著,柔化了原本剛棱有力的輪廓。微蹙的眉頭讓那點紅痣變成深紅色,與醒著時姿態慵懶但眼神犀利不同,此時萬俟燁整個人都是不設防的,一如敞開的大半個前胸。他是信任自己的,催眠術能否成功,不僅要靠催眠師的技術,還需要被催眠者的信任,那種信任已經到了,催眠師說什麼都會相信的地步,不管對錯。
方筱悅忍不住用雙手撫平他微蹙的眉頭,謝謝你,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空找到一個對我如此信任之人。隻是不論如何你是王爺,我隻是一個普通女子,我從不在意門當戶對,但卻沒有勇氣跟一個王爺相伴一生。
她守了一夜,半夜時萬俟燁清醒過一次,但她給他喝了大量水後,看著那可疑的紅運又漸漸爬上他的臉龐,便又再次用了催眠術。第二天她等穆爺爺把過脈確認已無大礙之後,便悄然離開。
“姑娘要去哪?”穆千山問道。
“我也不知道……”方筱悅準備帶著她的人離開蘭溪,隨便找一個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遠離這個陰謀中心,隻要她在意的人都安好即可。
“你還需要王爺幫你調息,姑娘可千萬不要亂跑,到時候王爺找不到人,姑娘氣息大亂可是會出人命的。”
“他教過我,隻是我一直不曾好好練習,爺爺不用擔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寶哥兒他們都離不開我,我隻是想靜一靜,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方筱悅覺得心累,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的,她這段時間過的生活絕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等他醒來嗎?”
“不了!”她是感情上的鴕鳥,她不知道該不該接受,不知道能不能愛,萬一將來自己回去了呢?少一些牽連對彼此都好。若幹年之後她才明白自己的逃避,更多的是自己對從未有過的莫名情愫的恐懼,她是自私的,害怕自己會受傷害。真是醫者不自醫,她可以幫助疏導別人,卻唯獨疏導不了自己。
方筱悅這次走得很決絕。她去了一趟方府,看到方家上下都在打點行李,亂成一團,方大爺脫了官服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喝茶,大奶奶正指揮著下人搬東西。方二爺的院子裏更亂,三個姨娘已經打了起來,二奶奶倒會是什麼都沒說,坐在一旁冷眼看著。方三爺的院子裏平靜異常,她找了半天也沒看到方三爺,隻有三奶奶六神無主的不知如何是好。想到昨天傍晚進皇宮的三爺,難道還沒回來?這恐怕凶多吉少了。
方筱悅終因方三爺猶豫了一下,可內心渴望平靜和自由的生活,即便原本富足優渥如方家,還不是說倒就倒?任何勢力都靠不住,隻有靠自己才最穩妥。方筱悅從錢莊取走了所有的銀票,從錢莊回客棧時險些被許久未見的宋蓮出撞見。趕緊走!趕緊走!
她雇了倆馬車,到客棧時玲瓏、陳姐幾人剛剛用過早膳。
“走吧!”
“方姑娘去哪?”方筱悅忘了門外還有一個人,是一直守在客棧中的戚統領。
“戚統領好,謝謝你保護了她們一晚,我們今天就離開蘭溪,去哪我也不知道。”方筱悅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