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講的故事我聽懂了,我也知道城市裏的市長是誰,我也明白你講這個故事給我聽的用意所在。的確,這是一個教育深刻的故事。”曾祖父對腓德烈說,“但是,我聽了這個故事後,我也想起一個故事,一隻鍾。想起我當年使用的那隻掛著鉛錘,並且左右搖擺而簡樸的老波爾霍爾姆製造的大掛鍾。這隻老掛鍾是我的父母,同時也是我小的時候惟一用來報時的工具。它也可能像上麵講的故事裏的那個舊鍾,也不是十分準確。但是,它從來沒有停止,一直在那忠實地為我們報著時間,我們看著它忠實的麵孔,我們信任它。所以,我們根本不在乎這是由什麼部件構成的,然而,當時的國家機構也像這隻掛鍾一樣,能夠取得人們的信任。在那個時候,我們相信國家這隻大鍾的指針,相信國家機構作出的任何決定。然而,現在國家機構這隻鍾做了一個玻璃外殼,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裏麵的一切零件,可以清楚地看它是如何運轉的,可以清楚地聽到它發出的聲音。但是,人們看得越清楚,就越擔心,擔心那細細的發條和薄薄的齒輪究竟能撐多久。不管這隻鍾是怎樣運轉、怎樣向大家報告時間的,我對這隻玻璃罩的鍾始終不能有兒童時對我家裏的那隻鍾那麼有信心,這就是我不喜歡這個時代的原因。”
講到這兒,我那可愛的曾祖父已經很生氣了。因為,他又談起現在這個時代,他還和從前一樣。一談起這些,老人總是麵紅耳赤。他同腓德烈總是爭執不休,無論通過哪種方式,他們總在爭論。然而,他們就像“新舊時代”那樣,既不能融合也不能分開,既相互聯係又截然不同。
有一天,腓德烈哥哥要出遠門,到大洋彼岸的美國去。兩個人第一次感覺到這份別離的痛苦。腓德烈哥哥在美國的時候,家裏的每個人都能感覺到曾祖父心中的那份苦悶,那份傷感。如果不是這件事非得腓德烈哥哥去辦的話,曾祖父決不允許腓德烈哥哥到那麼遠的大洋彼岸去,決不允許他離開自己這麼長時間。因為腓德烈離開的每一天,曾祖父都感覺到孤單、寂寞。“曾祖父,我會記得您的,我會每兩個星期給您來封信的!”腓德烈在同曾祖父告別的時候說:“您不但從信上知道我在美國怎樣。您還能從電報那裏得到我在那裏的情況,它的速度要比書信快得多。對它來講,一天就能夠到達。”
腓德烈的確實現自己的諾言,他一踏上美國,第一件事就是給家裏人發一個電報,對家裏人表示問候。這的確比信要快得多。如果是風當郵差也沒有這樣的速度。因為這是電磁波,它是光的速度,世界上還有比光更迅速的嗎?沒有,至少現在還沒有能超過光速的東西。腓德烈又用這種速度給家裏發個電報。然而,兩次電報相差的時間不過僅僅幾個小時,比在家裏時,談話的機會還多。
“這真是上帝的傑作,是上帝對我們生活的一種超常的待遇!”曾祖父說,“是上天對我們人類特殊的恩寵!”
“這種電報技術是在我們國家的土地上被發明的,電磁波是我國人發現的,是從這裏傳到世界各地的,腓德烈曾經給我說過這些。”
“的確,我的孩子。”曾祖父露出笑容,並親吻了我的額頭,“的確是這樣,我見過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睛,那雙第一次發現、了解這種技術的眼睛,他的眼睛是一雙搜索的眼睛,是一雙探究的眼睛,我喜歡他那種眼神。”曾祖父說著,再次吻了我的額頭。
時間就這樣過著,轉眼一個月過去了,腓德烈的一封信在今天也郵到了,腓德烈在信上說:他現在在未同家人商量的情況下,與一個溫柔、美麗的姑娘訂了婚。並寄了一張那姑娘的照片在裏麵,相信大家看了照片後一定會接受這位姑娘的。大家看到照片時,先是用眼睛直接看,怕看不清楚就用放大鏡看,這張照片成了全家最搶手的東西。每個人都爭著看照片裏的姑娘,但不管怎樣,曾祖父是第一個仔細觀看照片的人,然後才是其他人。當看完照片後,大家都非常喜歡照片裏的姑娘。除此之外,這張照片還有一個妙處,那就是用精確的放大鏡看裏麵的人也不走樣,而且越看越是像真人。從這點上講,任何畫家都不可能畫得如此逼真。就是達芬奇來畫這位姑娘,也不會把她畫成照片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