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沒記著自己的詩歌,但是,她的詩並沒有被人們遺忘。她的詩歌就像莎士比亞的歌劇、摩西的詩歌、比得派依筆下的狡猾的狐狸和幸運的金冠,那些寓言成為人們心中的不朽,被人們祖祖輩輩傳下去;在她的腦海裏也從沒想過自己所承擔的曆史使命和自己氣勢磅礴的未來,她還在那裏天真地做著各種遊戲。在國家、民族的較量和比試中嬉戲,她哪裏知道這種較量震撼了天地,那弱筆和大炮在祖國的大地上寫滿了很難辨認的魯納文字,她的頭上是一頂加裏巴底的小紅帽,手裏捧的是英國文學之父莎士比亞的作品。突然,她的大腦裏產生了一個火花似的念頭:“如果我長大以後,我是否可以重新在舞台上展現他劇本上的人物?”。卡德龍靜靜地躺在自己作品的棺材裏,那樣安詳、那樣可親。還有霍爾貝等人,繆斯女神是個世界主義的擁有者。她把他們的作品同莫裏哀、普拉德斯和阿裏斯多芬的作品訂裝成一個大本,但在這些作品裏,她最衷愛的是莫裏哀的作品。
現在,她的心裏始終存在著希望得到生命的快樂的迫切希望,正如羚羊總想征服大山,在掛著雪花的峭壁上攀沿所尋求的快樂一樣。她的心中不單單存在這一種希望,她的心中還存在著一種古代的某人傳說中的安詳、寧靜。這種寧靜的安祥就像在皎潔的月光下茫茫的大草原上牧者的心聲,一種超越大自然的寧靜。然而,這種心聲在心靈深處的震撼是那樣的劇烈,比遙遠的古希臘太薩利山上那些凱旋歸來的勇士們的心聲還要振動得劇烈。
這位偉大的繆斯女神對基督教的信仰又是怎樣的虔誠呢?在她的眼裏,所有的哲學奧妙都變得簡單明了,宇宙中飛行的隕石擊落了她的一顆奶牙。然而,沒過多久她的嘴裏便又長出一顆牙齒。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便咬了智慧之樹的果實,並且把那智慧之果當成了晚餐,所以她變得更加聰明智慧。這樣以後,那“不朽的光輝”就像人類文明的火花在她眼前閃爍。
然而,詩的新百年什麼時候才能到來呢?偉大的繆斯女神在何時才能為人所知、家喻戶曉呢?她那甜美的聲音何時才能回響在人類的天空,回響在人類文明的長廊?
在一個風和日麗、風景如畫的春天早晨,美麗的繆斯會乘著火車這條巨龍,穿過高山,駛過村莊,在隆隆聲中馳向文明的海岸,也許會騎在那巨大的藍鯨背上穿過一望無際的海洋,也許會坐在蒙哥菲爾的洛基鳥那寬大的背上在天空中箭一般地俯衝下來。她那基督信仰的虔誠祈禱會在那落地的一刹那混響天地,在這時她受到人們第一次致敬。然而,這個落地點在世界的哪個角落,誰會知道?在哥倫布曆盡千辛萬苦找到的所謂的“新大陸”?在這塊本來寧靜的土地上,本土的居民——土著人遭到那血腥、暴虐的大屠殺,這裏的黑人被人們當作商品一樣販賣,當作牛羊一樣欺淩,這種是那被人發現的“新大陸”發生的一切。也正因為有了這一切,這裏響起了《海華沙之歌》的聲音。難道繆斯的落地點在地球另一半的土地上,在那海洋的彼岸的土地上,在那正好與我們麵對的國家裏,在那與我們的日夜截然相反的美洲土地上,那裏的土地上野天鵝還在草叢裏唱著悠閑的歌,還可能是在那樣的地方降落、停留!在那個地方,門羅的石柱發出巨大的聲響,那是沙漠在深入,在尼羅河畔獅身人麵像的歌聲,沒有人會聽懂,也沒人知道它為什麼歌唱,是為伊麗莎白的年代便開始的殖民統治嗎?也許是來自屈厄·勃拉厄誕生的地方吧?然而屈厄·勃拉厄在他的故鄉並不受歡迎,那裏的人們對他從不寬容。也許繆斯女神會在加利福尼亞的童話之鄉出現,在這片土地上高高的水杉無憂無慮地舒展著腰肢,從容得像是它就是百林之王一樣。
我們究竟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看到繆斯女神的額頭上的星星發出的光芒?這顆耀眼的星星就是一朵豔麗多姿的花,它的每片花瓣都散發著未來的那個時代所特有的色彩、氣味及各方麵的美麗。
“這位新百年的繆斯女神在下個世紀有什麼計劃呢?在下個百年裏她究竟為人類做出什麼?”現在還未逝去的時代見識最廣的官員們關切地問。
這位新百年的繆斯女神不願意走在已經破舊不堪的舊時代的老路上,她不願意做舊時代的幽靈。我們也相信,她不會以那毫無新鮮感的麵孔同大家見麵!她也不願用謝幕時沒有拿下的道具演著自己的戲,或者是用詩歌那塊能掩飾一切的大幕布掩蓋自己藝術上的缺陷!她在我們想到之前便離開了,就像是穿過狹窄的馬路,來到大理石建造的圓形大劇場一樣。她也不願打碎人類文明、健康的語言機體。然後,再用打碎後的語言碎片重新排列順序編造一個發音盒,或者稍加修飾,給這個重組的發音盒配上民謠的曲子。她也不願把詩的語言叫成紳士的語言,把散文的語言叫成百姓的語言。在她的心裏,這兩種語言在聲音、內容和精神上是不分高低貴賤的!同時,她不願新百年的人們之間的感情淡薄如水,因為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一點血緣關係!她更不願新百年的人們的思想被法國大部頭小說中的人物思想所沾染!因為她討厭那些索然無味、毫無生氣的日常故事來填補人們的生活、麻醉人們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