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鏡頭拉近,看不見側臉,隻看到她左手握著電話,右手攢著電話線,因為用力,指關節都有些白。
隨後鏡頭轉到地麵,突然,一滴淚水滴在了鞋子上,同時也在觀眾們的心中漸起一絲絲漣漪。
三個鏡頭,沒有多麼強烈、爆式的激動情感,然而在這安靜的氣氛中,卻讓明裏那份孤獨、無助、痛苦、迷茫的心情,深深的刺入觀眾們的心中。
而桐人,拿著電話,坐在了牆角,垂著頭,聽了明裏的訴後,他沒有讓明裏下去,語氣很重,抱膝,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似是對命運的妥協。唯有左手用力地扣著自己右肘,不甘而又憤怒。
新海誠非常喜歡用長鏡頭,長鏡頭指的不是實體鏡頭外觀的長短或是焦距,也不是攝影鏡頭距離拍攝物的遠近。顧名思義,就是在一段持續時間內連續攝取的、占用膠片較長的鏡頭。用比較長的時間,對一個場景、一場戲進行連續地拍攝,形成一個比較完整的鏡頭段落。
其長度並無明確的、統一的規定。是相對於‘短鏡頭’的**。
長鏡頭所記錄的時空是連續的,所表現的事態的進展是連續的。
這些都是白薛迦和辰巳閑聊的時候,辰巳告訴白薛迦的。對於這些專業的法,白薛迦聽不懂,不過看到了完整的影片後,白薛迦心中似乎隱隱明白了一些。
新海誠的電影,就如同一篇散文。
形散神聚——大量的長鏡頭,讓節奏變得非常舒緩,看似鬆散,然而每一秒、每一幀都能牽動人心。
他的電影畫麵都極致的唯美,在現場的時候,白薛迦沒感覺到什麼,可是普普通通的畫麵映入他的鏡頭中,卻仿佛多了一種別樣的味道。
同時也意境深遠。
比如明裏握著電話筒無聲的流淚,比如貴樹將頭埋在臂彎裏扣著自己的手肘,比如貴樹終於跟明裏再次相遇後,雪夜漫步……
兩人並肩行走在鋪滿了銀裝素裹的道路上,在鏡頭中,鵝毛的大學緩緩落下,道路兩旁電線杆綿延想遠方。
兩人慢慢的走著,前方是漆黑一片,身後留下兩排清晰的腳印,不一會被大雪覆上一層。
漆黑的是未知的未來,身後留下的腳印是過去的痕跡,大雪是時間,時間總有一會為過去蒙上塵埃,直至再也看不到。
而此刻並肩行走的他們,相隔半臂的距離,不親不遠,如同兩人此刻平行的命運,雖然向著的是同一個放行,可是誰也不知道最後究竟是會糾纏在一起,還是會繼續平行下去。
再比如櫻花樹下,光禿禿的樹枝,鵝毛大雪如飄落的櫻花,讓他們仿佛回到了曾經一同看櫻花的時候。
畫麵的色調猛然由冷轉暖,光禿禿的櫻花樹上開滿了櫻花,粉色的花瓣紛紛而下。
鏡頭拉遠,櫻花樹下,兩個幼的黑影慢慢靠近,最終仿佛融為了一體。
緊接著,畫麵的色調又由暖轉冷,樹上依舊是光禿禿的,上飄落的依舊是冰冷的雪花。
櫻花是過去,是夢,是溫暖;光禿禿的櫻花樹是現在,是現實,是冰冷。
如果《秒5厘米》是一篇散文,那麼演員就是其中的文字,散文的主題是新海誠的思想,可是能否將思想表現出來,則需要看演員這個文字是否優美。
茅野楓和桐人的表現無疑是“優美”的,他們為這平緩的故事賦予了真實的張力,帶動著觀眾們的靈魂跟隨者故事中的貴樹和明裏而起伏。
東城綾、東城唯、亞豆美保沉醉在這如詩的故事中,光禿禿的櫻花樹下,有一個細節非常耐人尋味。
在由暖轉冷,由夢想切換進現實,由櫻花切換到雪花的時候。
貴樹的手,攥得更緊了。
明裏的手,如同放下一樣,輕輕的舒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