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但是既然一同走到了今天,你以為我會對你放手嗎?”
曾經月光下宛如精靈般美好的高貴憂鬱的翩翩男子,忽而一笑,淡淡啟唇,清澈深邃的眸光沉澱如黑夜般莫測。
寧軒麵無表情,敖螭秀眉一軒,怒氣勃發,右手當空張開,驀然寒光一閃,角劍已如破空的奔雷,向寧清霽撲去!
“叮——”一串金屬相交的撞擊聲,清脆而凶猛,哢嚓一聲,宮九手中的長劍以粉身碎骨的代價,抵住了敖螭這雷霆萬鈞的一劍。
“住手!”
“住手——”
宮九低喝,原本看好戲的眼光多了一抹驚詫,一抹深沉——這一劍的功力,幾乎與他不相上下,而且他倉促迎戰,卻也沒想到手中名列天下武器榜前茅的佩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他固然沒有小看寧軒身邊的每一個人,可也沒想到一個秀氣文弱如世家風流公子的隨從,也擁有這般實力,那麼,讓這些人心甘情願跟隨的寧軒,又擁有怎麼的實力?
寧軒與宮九幾乎同時發出製止的聲音——若敖螭動用武力也就罷了,可是若一時不忿動用了別的力量——寧軒不認為事情已經到了這麼無法挽回的地步。
寧清霽身形絲毫未動,那氣勢磅礴的一劍,甚至沒能讓他眨一下眼睛,從容不迫,不愧是寧家家主,縱然是與他不對盤的宮九,也忍不住暗讚一聲。
“論武力,你若要走,沒人能留得住你,可是光有武力是走不出寧苑的,你如果不信,可以試試——再說,你隻是一時氣憤我沒有及時伸出援手罷了,何必要離家出走?先回房好好想想吧,後麵的事情交給我便是。”
寧軒看著淡笑的寧清霽,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寧苑遍布機關陣法,變幻莫測,平日不會輕易開啟,所以她才能來去自如,但如今寧清霽既然表態——她縱然多擁有一世的智慧,但遇到這樣的難題,也隻有束手無策,如果是蓮昀在的話,她自然無懼這些陣法,可是她和敖螭,偏偏對此一竅不通。
她沒有說話,冷漠地看了一眼寧清霽,轉身而去,也因此沒有注意到,身後兩人,一個眸底溢出了一絲痛楚,另一個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對一個小丫頭……”宮九輕笑,笑中仿佛掩藏著什麼。
“住口——”一改風淡雲輕的儒雅,寧清霽怒喝一聲,如玉的麵龐扭曲得有幾分猙獰,順手揮開麵前的茶盞。
“啪——”
碎片四濺,一室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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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在一陣狂轟爛砸,把寧軒原本簡單溫馨的臥房毀了個徹底以後,敖螭才長出一口氣,停下手來。
“媽的,這寧清霽真不是東西,竟敢威脅我們——你真的打算被軟禁在這裏?”
在小小的被破壞殆盡的室裏攥著拳頭團團轉,敖螭秀美的麵龐漲得通紅,非常不滿地看著安靜地坐在桌旁淺酌的寧軒。
小院裏,原本的仆人奴婢都被撤得一幹二淨,寧清霽的動作不是一般的快,整個院裏靜悄悄的,隻剩下他們兩人。
“若不乖乖地回來,我們絕對走不出柳州城,何況還有小龍她們,我不能拿她們冒險。”
寧軒抬眸看了氣呼呼的敖螭一眼,有些無奈。
衝動的敖螭,聰穎絕頂,其實沒有半分心機,看上去還不如她這個黃口小童來得陰險狡詐,如今更沒有蓮昀在場,什麼都要她解釋,她也會覺得口水不夠用啊……
“哼,我施個法術,把嶽陽樓連根帶走就是了!”
“那帶去哪裏?”寧軒似笑非笑。
“……”
敖螭頓時噎住,是啊,能帶去哪裏?連根帶走,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一出,他們不被當做妖怪燒死才怪,況且,隻要跟生意有關的,又怎麼逃得過寧清霽的手眼?
“那你就這樣乖乖地讓寧清霽囚禁起來?你跟了他五年,卻被這樣對待,你不難過?”
想來想去,敖螭還是覺得非常不甘心。
“阿螭,你忘了,寧清霽還有一個母親。”寧軒搖搖頭,提醒他。
“什麼意思?”
“放心,我們在這裏呆不長的。”
寧軒低頭啜了一口茶,唯一要擔心的,是能不能完好無損地離開這裏罷了。
心裏閃過那男人眸中深藏的孤寂和絕望,又被她生生摒棄,任由一股莫名的酸澀,占據她的胸腔——這一世,她早已不信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