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收起匣子,心下了然。
藩王需送一個兒子到京都為質,安定王兩個兒子卻一死一弱。
民間早有傳言,當今聖人對安定王不薄,其他各路藩王的兒子年滿十歲便已送去京都,聖人卻把安定王世子去京都的時間推後了四年。
看來,郡主兄妹情深,這是想先派人去京都為兄長暗地裏探探路。
想了想,鄭平道:
“郡主,在下有個建議,若想知道京都貴府門門道道的事情,就得與六部衙門的人接觸,開間不甚起眼的茶水鋪子,不如開一間小食鋪子。
花費比茶水鋪子隻少不多,隻要能請到好的掌勺師傅,小食鋪子就算不盈利也不至於賠錢。五千兩銀子起碼能支撐大半年。”
琉月用鼓勵的眼光看著鄭平,示意他繼續說。
鄭平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在下以往在京都待過一年半,知道些京都官員的習慣,因為這幾年‘廊下食’日漸粗糙,許多下朝的官員寧願溜出來在外邊吃頓小食,也不願用這頓由光祿寺提供的免費吃食。
自然,用午膳的時候也會順便聊聊衙門裏最新發生的事情,以及京都城高門大戶裏最新的飛短流長。”
琉月大喜,她運氣太好了,鄭平是個能幹思路又很清晰的人。她不過提了個想法,鄭平便能舉一反三,將她的想法具體落到實處。
商議了細節,鄭平拿著裝銀票的匣子離開,不過兩日便盤了他那間小小的鋪子,帶著兩個得力夥計去了京都,走之前,竟然狠下心來未與劉姨娘打聲招呼。
劉姨娘得到消息時,氣的摔了一隻杯子,撫著胸口半天喘不過氣來。
她私下跟羅媽媽埋怨,她將表哥交給郡主,郡主也明明答應了善待表哥。
可如今,竟然毫無準備便將表哥遣出了炎楚,也不知表哥走的時候帶了多少銀子?去的是哪方?做的事情可有凶險?
郡主好狠心,竟然讓表哥走時都來不及給她留下隻字片語。
羅媽媽心裏卻如明鏡一般,知道郡主為了讓姨娘有個能活下去的念頭煞費苦心。
可此時,她又不能與姨娘直說郡主的打算。嘴上少不得隻好整日在劉姨娘耳邊提起郡主對四娘子的好。
劉姨娘漸漸熄了怨氣,隻好收起想去陪女兒長眠地下的心思,默默咽下苦果,盼著鄭平早日給她捎來平安的消息。
表哥是這個世上她唯一最親的人,她對不起表哥,當年對不起,現在又是她親自將表哥交給郡主。
除非看到表哥有一個安定的生活,否則她死不瞑目。
知道劉姨娘這幾日漸漸能多用些湯水,琉月安下了心。
作為姐姐,她沒護好雲兒,便替雲兒護好她的娘親,也算為她做了一件事。
九月初七,風清日朗,易出行、易婚嫁。
剛過辰時(早七點),一輛馬車從王府南側門出來,路上,與等候的莫元海彙合。馬車徑直朝碼頭駛去。
炎楚港碼頭,南子言神色淡淡看著船塢的船工們做起錨前的最後檢修。
遠處傳來步履均勻的馬蹄聲,很快,馬車在離他二三十步之外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