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龍衝進屋子,一把揪過林珂的衣領,瞪著他喊道,“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殺人凶手,你害死了晴姨,害死了奶奶,現在連林笑小姨也要害,要不是她肚子裏有你的寶寶,我一定不會饒了你。”
林珂的身體被雨龍拖拽的搖搖晃晃,他呆愣著,依舊沒有勇氣接受這個事實。
黎澈為林小小處理完了傷口,鬆了一口氣,還好隻是一點皮肉傷,並未觸及腹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慢慢踱步到林珂麵前,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開口說道,“如果你不能原諒小小,那就離開吧,我不想看到她這麼難過。”
林珂沒有說話,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來到林小小的床邊,握住她冰涼的手。他俊美的側臉蒙上一層陰影,看不出表情。
黎澈曉得林珂已經做出了回答,他拉過氣憤的雨龍,朝他搖搖頭,然後走了出去。雨龍惡狠狠的瞪了林珂一眼,隨後也走出房間。
門外,葉子默背手而立,獨自一個人抬臉望著湛藍如洗的蒼穹,黎澈來到他身後,輕輕拍打他肩膀,道,“終於可以放心了,不是嗎?”
葉子默牽牽嘴角,說道,“也許隻有這樣,才能徹底解開他們之間的結。”
黎澈與葉子默並排而站,一起望著遠方的天空,“沒錯,當我知道小小懷孕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這一切都是天意,他們有緣,盡管經曆再多的苦難,最後也會走到一起。”
葉子默轉頭望著黎澈的側臉,銀白的發絲柔順地鋪灑在他的肩頭,俊美的臉頰竟已有了縷縷滄桑的味道,他開口,“不覺得遺憾嗎?”
黎澈輕笑一聲,反問道,“那你呢?”
葉子默搖搖頭,“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至少這樣的定位,可以不用太辛苦。”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你完全有機會占有小小。”
黎澈目光一閃,並未說話。他當然知道自己有機會將林小小留在身邊,而且這樣的機會有過很多次,隻是他一次一次的放掉了,直到方才的最後一次。
如果他在救治林珂的時候稍稍偏離一針,如果他不對林珂說出小小懷孕的事實……,一次一次的如果都從他的指縫間溜走。現實本就是沒有如果的,選擇隻有一次,放手便是放手了。
黎澈深深的閉眼,與她在穀底生活的日子一幕幕躍然眼前,一切都鮮活如昨,如果這世界上還有哪件事能讓自己快樂,恐怕就是這段回憶了。
真正的愛,就是放手。
……
初夏的陽光溫暖清新,一道道明亮的光束自樹葉間輕輕飄飄地灑下,打在青色的草地上映出一片斑駁,鳥兒的鳴唱聲遙遠地回響在幽深的森林之中,清晨的林中,依然有薄霧飄浮,仿佛佳人衣紗,美麗的朦朧而神秘。
一座墳墓,安靜的立在小林子中,在它的對麵,站著一男一女,還有一個漂亮至極的小男孩子,看起來二三歲的模樣。
男童眨著黑溜溜的小眼睛,抿著粉嘟嘟的嘴巴,望著墓碑上的字,不一會兒他皺起了秀氣的眉毛,抬臉看向旁邊的女子,稚聲稚氣的道,“娘親,以後念兒長大了,不能來拜祭祖奶奶的時候,你要記得幫念兒跟祖奶奶道歉。”
女子一怔,隨即微笑,她蹲下身子將小男孩摟進懷裏柔聲道,“念兒,你才三歲,就開始想著長大後離開娘親和爹爹嘛?”
小男孩鄭重的點點頭,道,“念兒覺得這裏的百姓生於極苦之中,所以念兒想考取功名,當個大官,好來幫助他們擺脫貧困。”
女子無奈的搖搖頭,扭頭看一眼身旁的男子,男子與她對視,也蹲下身子,一手摟過妻子,一手摸摸兒子的頭頂,似笑非笑的看著小男孩秀氣靈動的小臉兒,沒有言語。
女子道,“念兒,難道你不喜歡像爹爹和娘親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嗎?倘若你去了京城,當了大官,那你身上就背了許許多多的責任,甚至還有許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要你做選擇,你能夠負擔嗎?”
小男孩用鄙視的眼神瞥了女子一眼,“娘親,男子漢當以天下蒼生為重,我若能有本事考得功名,也定能救百姓於水火,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都不能退縮。如果所有人都跟娘親你這樣想,那麼朝廷豈不要倒台了。”
兒子的長篇埋怨把女子說的愣住了,雖然她自生下念兒,就覺得這孩子不同於常人,似乎他的頭腦異常早熟,讓她很不習慣。今日這番話,哪裏像一個三歲兒童能說出口來的?
男子看著妻子啞口無言的模樣,溫柔的笑了笑,對男孩子道,“念兒,不得與娘親無理,跟祖奶奶告別,我們該回家了。”
轉眼之間,已經是四年光景,男子起身,眼裏裝著滿滿的幸福,回想四年之前,當他得知自己快要當父親時,那種又痛又喜又澀又甜的滋味到現在也忘不了,仿佛隻在一瞬間,他心裏所有的恨與絕望都消失不見,他的眼裏隻留下那個他深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