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醒了嗎?”

“……嗯。”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還是被他所救了。傷口被簡單的清洗處理,然後綁住,這也是現下很奢侈的方法了。

“雖然不要求你回報我什麼,但我也不可能養一個閑人。明天起,我教你怎麼使用弓箭和獵殺小型魔獸,你還能再休息一天。”

“我明白了。”

他支著手。因為額頭上也有包紮過的傷口,現在視野很昏暗,但掌心傳來的觸感告訴他,地上墊著一層柔軟的獸皮,才不至於直接躺在木地板上。

就這樣在原地坐著,腦袋空空的什麼也不想,居然意外的安和,好像他沒有做出那些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過。

深入敵後,破壞「門」,被餘波卷入魔界,和一個時刻想要吃了自己的魔族在懸崖上待了四天,還被一個奇怪的家夥救了。

不過……斯坦汀還是死了。死在自己的愚蠢上。若是當時沒有去救那個亡靈赫連,斯坦汀就不會被暗殺了吧?

但也隻是一時。

以魔族的狡詐,不一定就會摧毀棋子;另一方麵,人類也不會待見他這位魔族的大將。比起苟延殘喘,死亡或許才是解脫。

他也曾與精靈西塔奇重逢,但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不會打趣、不會諷刺,基本上一天不說三句話,隻因他身邊的獸人——圖盧已經死在了戰爭之中,而且還是以一種毫無意義的方式死去。

菲利亞國的參戰者曾經說起過一個故事: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外來的暗巫師,暗巫師為女人脫下了黑袍,與女人相濡以沫。戰爭開始之後,男子為了生計去了奧維國當學徒,而正在此時,女人被發現死在家中。

塔羅的心被攥緊,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在奧維國結識的第一個朋友去做了什麼,結局又將會是怎樣的。

男人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你不問我為什麼救你嗎?”

他有些意外。那個男人並不像是多嘴多舌的人。

於是他搖了搖頭,不過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反應,隻是自顧自往下說:“也算我今天心情好,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本來是和你沒關係的……你這個脾氣真是和她一模一樣啊……那之後就隻剩我了,不過還是沒有後悔,真是太好了……我可能是最惡劣的家夥,但我也是為了她好……其實她也不知道我是什麼,就那樣傻乎乎的,給了一點善意,就覺得我是好人,這點還真的是搞錯了……她還是回到那邊去了。一定非常恨我吧,恨我這個騙子,騙了她那麼久。”

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後語,但像是陳年發酵的好酒,懷念隻是純粹的濃鬱,而不甘、痛苦,都像是雜質一樣被篩除了。

男人停頓了。一時間,他以為這就是永恒的寂靜,好在男人又開始繼續回憶。

說是回憶,也隻是零星的碎片。

“那個時候我還年輕,來到這裏也隻是為了冒險……誰知道這輩子都毀在了這裏……我看見她的時候,覺得她纖細的隨手就能掐死,所以沒有在意……隻是意外救下來而已,就跟著我了……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