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微微動了動,剛睜開眼,便對上阿窈那雙明亮的眸子,接著便是那令她頭疼不已的熟悉聲音:
“阿舒!小姐醒了!快把參湯拿來!”
這聲音一出,秦羽連忙緊緊閉上眼睛裝死。
阿窈轉過頭來,便瞧見秦羽自欺欺人的模樣,接過阿舒端來的參湯,站在床前伶俐的眼珠轉了轉,心生一計。
隻見她作天真狀道:
“阿舒,阿舒,你說小姐一直不醒可怎麼辦?這薑湯可是熱了好幾回了,再熱一次隻怕就成薑糊了。”
“小姐愛吃糊的。”阿舒瞅一眼床上挺屍的某人,涼涼道。
某人眼角抽了抽。
“可是小姐不醒怎麼吃?”
“掰開嘴巴塞進去。”
“怎麼能這般粗暴?”阿窈微嗔,轉瞬甜甜一笑:“是了!前幾日翻那些話本子,新得了一個好法子!那些癡心人兒若是遇上昏迷不醒不進湯藥的郎君,都喜以唇渡藥,既然我們郎君也病得這般厲害,不若我也效仿一番。”
聽到這話,秦羽便是再不願,也直挺挺坐了起來,要真被那什麼都敢幹的丫頭渡了藥還了得?!
“咦?什麼時候了?阿窈阿舒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阿舒阿舒,咱家郎君嫌棄我呢,莫不是我不夠好看,竟嚇醒了郎君?”軟軟糯糯滿是委屈。
“誰敢嫌棄我家阿窈?本郎君去宰了他!”秦羽憤憤道,故意忽略婢子的滿臉戲謔。
“郎君此言當真?不過宰了倒是不用,隻要她喝了阿窈手中這晚薑湯……”
看著遞到眼前滿滿一碗薑湯,秦羽往後避了避。
“要綁了了嗎?然後你繼續渡喂?”阿舒向來實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繩子。
阿窈正欲點頭,卻覺手上一輕。
隻見秦羽搶過那碗,一口氣灌了下去。
婢子二人對視一眼,狡黠一笑。
自家小姑什麼都好,膽子也大,便是扮作郎君在外周旋兩載,也不曾有什麼令她生畏,卻獨獨懼怕喝藥這點,讓眾人甚是無奈。
放下碗吃著阿窈遞上來的蜜餞,盛傳衣袂飄然、風流倜儻的秦家郎君緩了緩,看著收拾東西的二人,靠著身後墊子仰天長歎:
“家門不幸啊!惡仆欺主,惡仆欺主呐!”
嘴上雖這樣說著,可這個被欺的主還是一臉悠哉。翹著二郎腿看著那兩個不理睬自己抱怨的惡仆差人抬進桶桶熱水,隻等待會兒好好泡上一個熱水澡。
“還是家裏好呐……”她小聲嘀咕,似是想起什麼,她拔高了聲音:
“前日裏傳信讓你們備的木炭……”
“小姐放心,朱伯前天便回來了,三十車木炭已經全部入庫,連帶那批從雲縣購來的糧食,都經我親點,沒有問題。”阿舒回道,“家裏的屋子宋叔也都請匠人查看加固過了。”
“恩,那就好。”秦羽的眸子深了深。
這一場雪,定會來得比往年更猛,更久。
想到這裏,她又吩咐道:“梅園裏的銀炭定要供足,不可缺了。”
“小姐不說我們也知,銀炭都是向來先緊著梅園那邊的。”阿窈脆聲道,踱步過來:“小姐,水放好了,先沐浴吧。一路奔波辛苦,這些事兒明日裏再想吧。”
“恩,明日若是派去撫州的人回來了,就帶來見我。”秦羽不忘叮囑。
這事,必須得周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