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整天的繁複的禮節,此刻我靜靜地安坐在房中。
寧國帝後的大婚,要曆時整整三天。
嬤嬤恭謹的聲音響起:“首日禮畢,恭請皇後娘娘安寢。”
我靜靜地躺著,嚴格遵守著禮製,仿若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偶。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此時我心情的複雜。腦中不斷浮現的,是那年的棲霞湖畔,他撩起我耳邊的碎發,低聲承諾:“雲兒,待我日後登基,定要娶你為後。”
一陣莫名快速的心跳,我不由地握緊雙手,軒冥哥哥,自先王駕崩,已有三年未見,你的心,是否還堅定如初?
兩天後......
我扶著嬤嬤的手,款款下轎。透過層層朦朧的紅紗和華麗的珠翠,我看到,那個頎長的身影,站在天壇上等我。雖然看不清晰,可我依然能感覺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已經是第三天了,很快,經過這最後的儀式,我便會成為那個與他並肩而立的一國之母。而我,真的,準備好了嗎?
禮畢,他牽著我的手,立於天壇中央。軒冥哥哥,你的手很寬大,很溫暖,可為什麼,我再沒了小時候握著你的手時所能感覺到的能令我感到安心的力量。也許,我們都長大了,所以反而再也找不回從前那種單純的快樂了。而此刻,軒冥哥哥,你的心裏,會是怎樣的想法呢?
夜晚再次如約而至,我坐在昭雲殿內室的大床上,忐忑地等待他的腳步聲響起。
卻是他的貼身太監韓曉的聲音從外室傳來:“皇上口諭,請皇後娘娘移駕禦清池。”
吟雪與我對看一眼,皆是一片茫然,按照祖製,帝後大婚洞房之夜即使要沐浴也應等到皇帝揭蓋之後,而此時,他卻......我示意吟雪先出去問清楚,卻隻得到了“奴才也不清楚萬歲爺的旨意為何”的回複。
帶著滿腹疑惑,我隻好先扶著吟雪的手上了鸞轎。
迷蒙的霧氣中,侍女為我褪去繁複的禮服,我就這樣,依舊蒙著喜帕,頗為怪異的...沐浴。
有侍女給我披上一件輕便的紅色紗衣。我突然有些麵紅耳赤,心跳也開始加速......
將我引入禦清池旁的某間偏殿後,侍女們便悄無聲息地退下了。吟雪在床邊站著,同樣不知所措。“小姐...”她剛一開口,門口便傳來韓曉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隔著頭紗,我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吟雪隨著他輕輕一擺手退下了,現在偌大的宮殿內就剩下了我們兩人。安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
一步,兩步...他每一次踏出的腳步聲都在我心裏被無數倍的放大,敲擊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他安靜的在我身邊坐下,我的頭低的更低了。透過喜帕的縫隙,我看到他的手和我的一樣,攥緊了衣服...不知怎麼,我的心,稍稍放鬆了些,至少,我的軒冥哥哥和我一樣,也會感到緊張。
突然,我感到眼前一亮,手,又不由得抓緊了衣服,卻還是不敢抬頭。
“雲兒,”他伸手過來抬起我的下巴,“你是在害怕朕嗎?”
我抬眼與他對視了一瞬,旋即又低眉。不是我不敢回答,是我心跳太快,我怕,一開口,那顆懸在嗓子口的心,便會一躍而出。隻好,更用力得握緊衣服。
見我不說話,他歎一口氣,握住我指節已微微泛白的手,笑道:“別太緊張了,衣服都快破了。”
我大窘,於是頭埋得更低。
他俯身過來在我耳邊說道:“雲兒,別緊張好麼?我依然是你的軒冥哥哥啊。”
聽到他這句話我的心忽然安定了許多,開口叫了聲:“軒冥哥哥.....”
他突然將我樓入懷中,語氣裏帶了幾許激動:“雲兒,我已有三年沒有聽見你喚我軒冥哥哥了......”
我突然發現開口有些困難:“軒冥哥哥,我...很想你......”
他放開我,雙手抓住我的肩,深情地望著我:“雲兒...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我們從此就能夠朝夕相對了,不是嗎?”
“恩,”我輕輕倚入他懷中,“軒冥哥哥,為什麼你要做這樣的安排呢?”
“傻瓜,你仔細看看這宮內的擺設。”
我環顧四周:“這...軒冥哥哥....”
他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我是聽誠泰說的,你曾經說過,希望自己成親的時候可以看到滿眼喜慶的新房,而不是冷冰冰的寢殿,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