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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會和昌晶晶不期而遇。

昌晶晶是我三年前的同事,我們在開發區矽微粉公司的一間辦公室坐對麵桌,她負責銷售統計,我負責文案整理,都是忙起來忙得要死、閑起來閑得無聊的工作。

昌晶晶是個身材高挑而健美的姑娘,腰肢豐盈柔韌,長腿壯實有力,你從她走路時,胯部扭動的幅度上就可以看出來。如果要論局部的美麗,她風情萬種的腰肢比起她的頸部還要略遜一籌。請原諒我不能用準確的語言來形容。我隻能告訴你,她的頸部白淨而圓潤,幾乎透明的皮膚下藍色的血管纖毫畢現,耳廓以下到肩胛部位自然過渡的弧線仿佛流水一樣滑進衣領裏,讓人情不自禁會聯想到香肩、美胸……簡單說吧,她美麗的頸部,讓你看一眼就不能忘懷。是的,三年多來,我差不多忘記了矽微粉公司的任何人,忘記了在那裏工作的許多細節,剩下的記憶,都和昌晶晶有關,包括她的眼神,她的片言隻語,她埋頭工作時不經意而甩動的長發,特別是天鵝般高貴的脖頸,就像收藏家的珍品一樣,珍藏在我的記憶裏,而且時不時從記憶裏浮現出來。

與給我留下美好記憶的昌晶晶截然相反的家夥,卻讓人無比厭惡,可以說不堪回首。他就是我們的老板李章魚,那個假韓國棒子。到現在我還認為,昌晶晶突然辭職,突然杳無音信,不是沒有原因的,是實在忍受不了假韓國棒子的種種挑釁和騷擾──回憶,有時候也是天使和魔鬼並存。如果在某一個特定的情緒裏突然想起昌晶晶,李章魚必然會強勢跳出來,破壞美好而難忘的畫麵,這就讓回憶增加很大的難度。有時的回憶,美好而愉悅的情懷會占據心間,有時卻又被齷齪和惡心所統治。當然,更多的是深深的懷念和遺憾,懷念和昌晶晶共事的短暫時光,遺憾我們的情感無疾而終──這是後話,是後話現在不說。

現在還是先說說我是如何碰到昌晶晶的吧,我實在迫不及待要把這個喜訊告訴你了。

當時我在海鮮一條街的一家小館子裏吃海蠣豆腐。這是我每天的“必修課”。一碗海蠣豆腐,一碗米飯,還可以喝一杯啤酒,喝啤酒時我會加一盤蝦醬豆,這是小館子裏的特色冷菜。雖然有權威人士早就發布過,說吃海鮮不宜喝啤酒,說吃海鮮喝啤酒會得一種叫“痛風”的病,還振振有詞地舉例說,誰誰誰喝啤酒吃海鮮,得了痛風,現在臥床不起了,天天在床上哼哼;誰誰誰喝啤酒吃海鮮得了痛風,已經一命歸天了。但這些所謂的權威人士照樣一邊宣傳,一邊大口吃海鮮,大口喝啤酒。所以,大可不必聽信這些所謂的權威發布。我經常在小館子裏喝啤酒,吃海鮮,和轉述這些權威言論的服務員曹小玲說話,或者鬥嘴,故意和她對著幹。我的小算盤是,喝杯啤酒,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小館子裏多待一會了,那個肥胖的女老板就不會朝我翻白眼了,我也可趁老板不注意時,和曹小玲借討論痛風、海鮮和啤酒的關係之際,真真假假調笑幾句。

曹小玲不漂亮,或者說不算漂亮,臉上有一些細小的雀斑,這些雀斑在臉紅或臉黑時,都會特別明顯,也就是說,她在生氣或害羞時,臉上的雀斑都會更顯著地映現出來。但是信奉局部美麗的我,認為她的臀部是完美無缺的。是的,曹小玲的臀部緊湊而豐滿,還有些微微上翹,如果她的腰肢能細一點,或者她的胸部再挺拔一些,可以說,能完全掩蓋她臉部的不足(其實雀斑也不算不足)。但我也不能過分要求曹小玲的身材一定要完美無缺,有兩扇美麗的屁股已經是她的福分了。此外,曹小玲還是個手腳勤快的女孩,滿眼都有要做的事,擦拭桌子,掃地,拖地,洗碗,刷盤,灶台上,案板上,還有門坎上,甚至包括門前寬闊的步行道上,都被她收拾得一塵不染。我要說的是,不論誰家的館子,聘用曹小玲這樣勤勞的服務員都是一種福分。你看,她剛把一張桌子收拾幹淨,就端著一竹匾花蜆在水龍頭下衝洗了。小館子裏就曹小玲一個服務員,可是,給你的感覺,到處都是曹小玲的身影,不大的廳堂裏,曹小玲的豐臀到處展現,影子無處不在,小館子裏的海腥味被她攪和得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