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的石樓從村頭延伸到村尾,托著一條長長的弧線,這是依山而建,以保證有限的耕種麵積,在石樓帶的一邊,流淌著一條小河,這條河就是整個村落的水源。
洪臣有兩個爹,年齡都接近四旬,一個名叫洪旭,一個叫洪烈,洪旭是洪家村唯一的一名醫師,除了村長,他便是最受村民愛戴的人,至於洪烈,則是完全相反,他是洪家村的一大害,整日不務正業,混吃混喝,如果說洪家村還有一個人不曾厭惡他,那麼這個人隻會是洪臣,一個最受尊敬的男人,一個最遭討厭的男人,這兩個男人有兩個共同點,首先,他們都是洪臣的爹,再次,他們都是光棍,前者是不願討老婆,而後者是討不到媳婦兒。
夜色正濃,炊煙嫋嫋,洪家村燈火通明,在一群孩子們的擁護下,洪臣回到了家中,因為今日獵殺到了一條林蟒,所以他必須在第一時間交給洪旭來處理。
洪旭家的石樓在村部的中間,修建的頗為齊整,石樓前圍了一個小院,小院內種植著一些藥草,還有一個石碾子,石樓一層的牆邊放置了幾個木架,木架上擺著不少瓷罐,裏麵裝著尋常的治傷藥物,正中間的牆麵上掛著一張獸皮,獸皮上紋了一個人形圖案,圖案上密密麻麻的分布著紅點和黑線,這是穴脈圖,地麵上還有一張楠木桌子和幾把椅子,此時,桌子上擺滿了食物和一盞油燈,一名中年男人正拿著一卷竹簡細細的觀看者著。
中年男人身穿淡青色的舊製布衣,其相貌端正,溫文爾雅,左邊脖子與耳朵相連的地方有一道疤痕,雖然被長發遮掩住,但還是很明顯,他就是洪旭,洪臣的兩個爹之一。
進入小院之後,洪臣將野豬仍在了一旁,挽著林蟒的屍體走到了樓前,此時,洪旭正好放下竹簡,走了出來。
“爹,今日運氣不錯,找到了一條帶冠的林蟒,這麼大的王冠,很少見啊”。洪臣得意的搖了搖林蟒的腦袋,微笑道。
洪旭托著林蟒的王冠,眯著一雙眼,回道:“不是少見,是極為罕見,這家夥起碼存活了三十年以上,七寸傷,不錯,內髒還完好,蛇膽爹有大用”。
正當父子兩人準備進屋時,小院的木門突然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邋遢大漢,此人身高七尺有餘,渾身肌肉凸起,極具爆發力,這樣魁梧的身板,給人一種壓迫感,不過此人渾身汙垢,蓬頭髒兮,這英武的形象不禁大打折扣,洪烈,洪臣的另一個爹。
洪烈肆無忌憚的走了進來,一眼便看見了地上的野豬屍體,他隨便撥弄了下,突然扯著嗓子吼道:“臭小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出現穿透傷,要震碎頭骨,又糟蹋了一張好皮子,欠揍是不”。
洪臣糾結著一張臉,正打算說什麼,隻見洪旭板著臉,冷冷的說道:“四百多斤的野豬,能夠放倒就不錯了,射殺當然是最快捷的方法,震碎頭骨,你以為我兒子跟你一樣,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嗎”。
洪烈雄赳赳的昂起腦袋,咧著大嘴回道:“什麼叫你兒子,難道老子不是他爹,休想挑撥我父子感情,你要是個爺們兒,就在這院子裏跟老子做一場,你敢嗎”。
氣氛看著不對勁,洪臣連忙開解道:“小爹,別鬧了,待會兒我處理了豬肉,給您送過去”。
“爹就爹,說過多少遍了,不許加小字,你爹我很小嗎”。洪烈瞪著大眼,咆哮道。
洪旭一臉不屑,嘲諷道:“加個小字算是抬舉你了,要不然,你讓他叫你二爹也行,反正你一向都很二”。
兩個爹處在一起就掐架,洪臣不禁頭大,他也不管了,自己進屋吃飯,餓了一天,體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若是再經曆一番折騰,明天他就別想起早床了。
洪烈依然叨叨不休,扯著嗓門大吼大叫。
“白癡”!洪旭急著要處理林蟒,也不跟他糾纏,甩下倆字就上樓了。
在小院內嚎叫了半天,洪烈吐了口濃痰,轉身離去,但還沒走出院子,肚子裏忽然響起‘咕嚕’聲,他老臉一紅,又凶神惡煞的鑽了小樓內,拉了把椅子就坐下,大口大口的嚼起鹿肉。
看著洪烈囂張跋扈的吃相,洪臣沒好氣的說道:“又是一天沒吃吧,家裏麵我醃製了不少肉,您老就不知道自己動手做一做,減肥嗎”。
洪烈滿口肉渣,含糊不清的說道:“半大兒子,餓死老子”。
“半百老子,吃定兒子”。洪臣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