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53年(魏嘉平五年)八月,司馬昭與王元姬的第二個兒子出生,取名司馬兆。
司馬兆的出生令司馬家先前持續很長時間的緊張氛圍得到了少許舒緩。
此時司馬家兄弟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很多官員為了尋找巴結司馬家的機會,都在為慶賀司馬昭夫『婦』的弄璋之喜這件事上花費了很大的功夫,紛紛登門相賀。
恰好一直任職在外的鄧艾也因回京述職而返回洛陽家中,與妻兒團聚,趕上這個時間段的他,便陪同妻子司馬凡及兒子鄧忠攜帶禮物去新城侯府探望。
當他們來到司馬昭的家門口時卻發現這裏的人比起往常要多出許多,簡直可以用門庭若市四個字來形容,而且大多數都是攜禮登門的。
“當初炎兒出生的時候都沒有這個樣子,看來二哥在朝中的地位今非昔比了。”
與司馬凡不同的是,在鄧艾眼中看來,如今的司馬兄弟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權利的巔峰,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甚至開始有些不安
由於司馬凡和司馬昭的兄妹關係,使得她與鄧艾父子即使不需要遞交拜帖亮明身份,也可以堂而皇之、毫無阻攔的跨進新城侯府的大門,鄧艾和鄧忠也在司馬凡那輕車熟路的指引之下直接來到了司馬昭和王元姬的寢室門口。
考慮到屋內畢竟有女眷,王元姬又剛剛生產,男子不方便進去,所以鄧艾和鄧忠選擇留在屋外,而司馬凡則先行進屋。
不一會兒司馬師也攜妻兒來到了這裏,當他與鄧艾四目相對之後,兩人都稍稍『露』出了詫異之『色』,在鄧艾父子拱手分別向司馬師和羊徽瑜行禮之後,司馬師便有意識的對羊徽瑜說:
“你先帶攸兒進去吧,我和士載有些話要說。”
一向從不幹涉政事、一心一意撫育司馬攸的羊徽瑜,憑借著自己從父母那裏繼承的天生聰穎,以及常年跟隨在司馬師身邊的經驗,敏銳的感覺到了接下來的話自己是不方便聽的,於是便領著司馬攸推門走進了臥室之內
待到沒有旁人後,司馬師便和鄧艾單獨來到了花園小徑散步,而鄧忠則在周邊負責警戒。
行走的過程中,鄧艾向司馬師簡單彙報了在徐州任職這段時間來的見聞和心得,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議。而對於鄧艾這些年在外的所作所為,司馬師感到非常滿意:
“父親當年培養的那麼多人才之中,隻有你最為出『色』,這些年辛苦你了。”
鄧艾搖頭笑道:
“能夠遇上太傅並且得到他的賞識,是我平生最值得慶幸的事,否則恐怕我鄧艾永遠隻是一個普通村夫,整日隻能牧牛種田了,是你們不嫌棄我的出身卑微,現在我所做的一切,都無法報答你們對我的提拔知遇之恩。”
在司馬師的眼中看來,如今司馬家麾下所效力的人之中,鄧艾無疑是資格最老、最為持重沉穩的,再加上他迎娶了司馬家的長女司馬凡,與司馬家的關係可謂是更加穩固牢靠,所以相較於諸葛誕、王基等人來說,也更加得到了司馬師的倚重。
看了看四下無人之後,鄧艾隨即對小聲對司馬師說:
“先前並州兵變之事我已經查明,的確是劉豹部將叛變,所以劉豹未能率兵依命前往雍州馳援,表麵上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另外”
在說到這個“另外”之時,鄧艾稍稍遲疑了一會兒,一直麵無表情直視前方的司馬師用餘光微微瞥向了欲言又止的鄧艾:
“他的身份證實了嗎?”
鄧艾點了點頭:
“我已經確認了,當年蔡夫人被匈奴劫掠流落北地,成為了左賢王於扶羅的王妃,先後為其生下了兩個兒子,其中一子早年夭亡,而剩餘的那個便是如今統領匈奴五部的左賢王劉豹。”
盡管鄧艾並沒有將自己內心的疑慮直接說出來,但司馬師還是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信手摘下了花園中的一支月季花在手中端詳著:
“你也在懷疑劉豹對外所宣稱的叛『亂』,到底是真還是假吧?”
被司馬師一眼就看破心事的鄧艾對此頗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間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目前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我也不敢擅自揣測。”
司馬師意味深長的說道:
“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姑祖母所留下的唯一兒子,與我們有著血脈上所扯不斷的聯係,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對他下手,但前提是他不要有危險的念頭。”
見司馬師已經將話題扯明了,鄧艾也隻好將自己內心真實的顧慮說出來:
“憑心而論,自古以來戎狄皆有野獸之心,道義往往不為其所看中。他們一旦強大起來就會形成一股對朝廷的威脅力量,一旦弱小就會示弱歸附朝廷,毫無忠誠可言,先有周宣王時期的戎狄大軍包圍都城,後有漢高祖被冒頓單於的四十萬大軍圍困於白登。從古到今對於任何一個朝代來說,戎狄的勢力過於強大往往都會成為莫大的隱患。如今的劉豹手下統兵近十萬餘人,所駐紮的並州五部距離京城洛陽隻有上黨一郡之隔,萬一到時候他果有不臣之心,恐怕局勢會變得很難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