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甲子回:少年司馬智安狼(1 / 2)

德陽殿乍一看之下依舊是那麼的宏偉壯觀,然而當走近看時卻發現牆麵上早已是斑駁不堪,唯徒有虛表而已。自董卓進京以來這裏幾乎就沒有再進行過任何的修飾和維護。

可與皇城內其他宮殿相比,這裏也顯得不是那麼的紮眼了。

空空蕩蕩的殿內顯得是那麼的淒靜肅冷,刺骨的寒風從沒有關嚴的窗縫中放肆地衝進殿內,帷帳隨之拂動,殿內隻能聽見尖銳的風聲,那風聲似數千根冰冷的銀針戳刺著肌膚。

香案旁站立著的兩個宮女低著頭,閉著眼睛沒有節奏的頻頻點頭,看樣子並沒有理會僵硬而又麻木的肌膚,居然站在原地背靠著屏風打起了瞌睡。

案前那個年方十歲的男童顫顫巍巍地握著手中的筆,在攤開的錦緞上似乎是要寫一些什麼,但是從他的表情來看這個即將要寫的內容似乎並不是如往常一樣簡單一揮筆就能一蹴而就的那麼容易和輕鬆。

手仍舊在不停的發抖,他強烈的想要讓自己的手停止那沒出息的顫抖,然而不管他怎麼緊咬嘴唇,也不管他怎麼繃緊神經強迫自己,顫抖始終無法從他的手上脫離。

這一幕似乎早就已經注定了,從他作為陳留王被董卓看重的那一天、從他被董卓拉到王位上的那一天起,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提前被刻在了史書的下一頁。

他深知董卓看重了自己的聰慧,更加想通過重立新君來豎起自己的威望,震懾朝中重臣。

因此他廢掉了劉辯改立自己為漢獻帝,進一步的把持朝政。

董卓並沒有看走眼,劉協比劉辨更加適合當這個皇帝,然而也正是因為劉協不似劉辯那般的懦弱和愚蠢,有著屬於自己的清晰思維,才會對即將下筆的內容猶豫不定。

然而即使自己再怎麼不願意,與傀儡無異的自己也咩有任何選擇的權利,正當他為此而猶豫不決之時,他看向了不顧天氣寒冷坐在地上,與他年紀相仿的一個少年身上。

那少年雙手撐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刻有龍圖騰青銅暖爐中的火焰,自言自語道:

“天寒時篝火雖可暖人,然若氣焰過盛,人離得太近亦可灼人。”

心急如焚的劉協此刻有心情去細聽他說的是什麼,忍不住斥責道:

“我這皇帝實同傀儡,董卓屢屢相逼,已經毒死劉辯,現又令我下旨西遷長安,可各諸侯即將殺入洛陽,董賊眼看命不久矣,我若是下旨遷都,不是錯失大好時機?”

劉協話畢,少年的眼睛撇了撇窗外,眼珠一轉輕聲冷笑道:“我想陛下您要失望了,各諸侯看似萬眾一心,實則俱為散沙、各懷鬼胎,陛下對些許鼠輩抱有期望無異於投萬金於深淵之中,必定空歡喜一場,放眼朝中我看還是董太師有那個實力能夠保全陛下。”

話音剛落,還未等劉協反駁,殿外傳來了掌聲,以及那足以令劉協全身戰栗的粗莽笑聲:

“哈哈哈。說得好!”

聞聲時方才見人,隻見一身形高大健碩、著華服錦緞、手持玉節、容貌凶悍者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位長者。之前仍在打瞌睡的宮女瞬間抬頭,困意全消,紛紛戰戰兢兢的向為首的這個官員行禮,完全都是一副見了閻王的表情。

真正擁有獵手潛力的人,無論看見多麼凶猛的野獸,也都多多少少會有所畏懼。

然而在這三分畏懼的同時,卻保持著七分血液的沸騰。

寒風灌門而入,此時麵對近在咫尺的凶悍之人,麵色雖稚嫩,但眼神卻出奇空靈的少年,任由胸前的兩綹黑絲隨之舞動,看著這個自己從未見過、在家中卻不斷聽兄長和父親提起的豺狼人物,內心也有種按捺不住的激動:

此便是叱吒朝野的董卓。

早在家中時他就聽長兄司馬朗多次提及董卓那狠辣殘酷的手段和為人,司馬懿聽後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頗有些倒流之感,讓他久久不能從父兄的描述之中走脫出來。他的確有所恐懼。但是與之相比,他想要找機會見一見董卓的想法也悄然而生,也許是出於好奇,他想用自己的雙眼來認識到他到底是個多麼令人生畏的角色。

當初因何進被殺,朝廷一片混亂,司馬防憂心擔任陳留王侍讀的司馬懿會被卷進去,便讓司馬朗將他接回家中,後劉協被立為漢獻帝時常飽受董卓欺淩,便讓宮人托信於司馬懿入宮見麵,司馬防得知後極力製止,甚至還動用了關司馬懿禁閉的手段,然而司馬懿每次都能夠逃出去。因為他是個小童,加上有劉協這個皇帝的“命令”,守衛並沒有在意。

而那個叱吒一時的大人物董卓,今時今日居然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董卓和少年四目相對稍許後,回過身對身後的老者問:“王司徒,此童何人呐?”

沒等王允回答,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身後的塵土,恭恭敬敬拱手行禮道:

“京兆尹司馬防之子司馬懿,乃陛下侍讀,拜見董太師。”

此時的司馬懿,年方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