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權勢是一味春藥(1 / 3)

2.權勢是一味春藥

章草以為退而求次的想法因為福子的闖入而徹底斷了念想。她感謝福子讓她又認清了一個男人。原來外在的感觀也是不可靠的。像魔術師的金手指,眼見為實也成了虛妄。福子後來告訴章草,起初福子並沒看上李一民。李一民頭發稀疏,滿口煙牙,且脾氣火爆。酒席上逢場作戲是為表姐賣力。不料,第二天,李一民把電話打到了福子的辦公桌上,說請她吃飯。福子以為章草也參加,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去了酒店才發現隻有他們二人。兩個人對飲,喝得三分醉意,李一民就撫摩她的手,又遞上名片,說有什麼事找他。飯後,李一民提出把她送到客房休息。福子沒推辭。李一民要福子把衣服脫了睡,福子堅決不脫。李一民也沒勉強。李一民說,為節省錢,就兩個人睡一個屋。福子說你不能碰我,否則我現在就走。李一民和福子就和衣躺在同一張床上。

福子一夜無事。後來,李一民隻當這件事沒發生過,繼續天天叫福子參加他喧囂的酒宴。李一民始終坐在上席正中位置,周圍永遠是一群人眾星拱月。李一民永遠坐在那個圓的圓心。李一民說大家都得喝白酒,就不會有一個人提議喝紅酒。李一民說某人的稿子可以用,不管那稿子質量如何,篇幅多長,就一定可以用。福子眨巴著玻璃球樣的大眼睛,好奇又自豪地說,李一民放個屁都會有人說是香的。

權勢是一味春藥。這藥漸漸對福子起了作用。她再看李一民時,眼裏的五官都起了神奇的變化。他頭發稀疏是聰明絕頂。他噴出的煙有了高級餅幹的香味。他嗜酒是男人的豪氣。甚至他的火爆脾氣,也是一個大男人的威儀。而她那可憐的丈夫盡管在公司當著總經理助理,不過是有錢人呼來喚去的一條狗。他沒有自己的語言。他的喉嚨不過是總經理的傳聲筒。他也有數不清的飯局,卻從不敢帶上福子。他能有一席之位已讓旁人眼紅。他吃飯時要盯著上司的碗和杯子。上司說走,他就得放下碗筷跟著走。不是跟著走,是預見性地提前給上司拎包走。他更不可能坐到上席正中。他習慣了唯唯諾諾,習慣了說上半句吞後半句,習慣了在過年過節時為討好領導絞盡腦汁送禮,習慣了在沒錢的日子依然打腫臉充胖子遞給福子一張可以透支五萬元的信用卡。經過那樣的比對,福子內心的天平向李一民嚴重傾斜。福子再接聽李一民電話時聲音就有些發嗲,再看李一民豪飲時眼裏就儲滿了柔情。她甚至會扯扯李一民的衣角無限溫存說:少喝點兒吧。就這一句話,李一民的骨頭就開始發酥發軟。李一民那一夜無事的同床異夢也成為一劑藥引,一天天一點點地發酵,漫散開來,誘導著福子開始了迷幻般的破冰之旅。

愛情天梯故事的女主角在男主角劉國江去世五年後也去世了。章草正在重慶采訪各地去愛情天梯吊唁徐朝清的遊客。天南海北,有的坐飛機,有的坐火車,都為考證一個現代的愛情童話。章草擠在成群結隊的記者和愛情信徒熙熙攘攘的人流裏。她其實與所有好奇的人們一樣心裏充溢著純真愛情的夢想。她甚至期待和一個相親相愛的男人來接管愛情天梯,延續他們的愛情故事。可他存在嗎?她會遇見他嗎?他會是她想要的他嗎?

章草正握著錄音筆對著一個從哈爾濱來的女大學生時,手機響了,是福子。章草低頭看來電顯示,那大學生隨即被別的記者搶去了。福子壓低嗓音說:我懷孕了。章草沒聽真切,又跑到人群以外的空地問了好幾遍:說什麼呢?福子一字一頓,章草才倒吸一口涼氣。她想起福子曾說過,她和老公做愛是戴避孕套的。她一吃避孕藥就反胃。上節育環就大出血。福子說到這裏時,還坦陳老公到底是疼惜她的。她要李一民也戴套子,李一民卻堅決拒絕。他說那不是戴著手套握手嗎?為討李一民歡心,福子滿足李一民的一切要求。即使在她來例假的日子,她也會用嘴滿足李一民的性欲。以致後來,福子講話時,章草都不願盯著福子的嘴看。章草覺得福子髒福子賤。她更不願留福子在家吃飯,她怕福子把她家的碗吃髒了。福子說,姐我知道你嫌我髒,你把我在你家吃過的碗扔了吧。章草沒有扔。章草把那個黃花邊的碗用薄膜封存了,怕萬一福子去家吃飯再給她用。章草和福子在飯館裏吃飯時,凡福子的筷子接觸過的菜,她都不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