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日。
天空一片瓦藍,蘇珊兒走在海堤路上,偶爾抬頭,那些從樹枝縫隙灑下來的日光將她的眼照得有些眩,而路上不時吹起一陣涼風。
中午放學的人群大多沿著海堤路的另一個方向走,而她走另一個方向。
自從搬家後,蘇珊兒就不再騎自行車上學,而是每天坐著公車穿過半個城市,反複著家和學校的循環。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走到公車站牌的時候卻不想回家,在公車站牌的椅子上坐了一會,蘇珊兒背著書包沿著海堤路往東走。
“蘇珊兒,要不要載你回去?”
一個五班的女孩看到蘇珊兒走路,好心地停下車問她。
蘇珊兒笑著搖搖頭:“謝謝你,不用了,我想走一走。”
那個女生也沒繼續說什麼,騎著車走了。
路上的按樹葉很多,環衛工人早上打掃過後,沒到中午又積了一地,往前看去,都是枯黃一片,偶爾能從黃色中看到丁點的綠色。
蘇珊兒走到臨江邊上,此時的二橋人流很多,車子的轟鳴聲和人群的吵鬧聲聽得是十分清楚,她想了想,本來要過橋的想法迅速滅了下去。
她決定沿著臨江邊往南散步,此時河邊的棕櫚樹的樹蔭令人很涼爽。
“也不知道方洛收到信沒有?”
蘇珊兒心裏有些不安分地想了想,一想起前天寄給方洛那一遝厚厚的信,她的臉有些控製不住地紅了。
上課寫信,蘇珊兒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更別提寫一封告白信。
如果方洛看到了信,他會怎麼想呢?
蘇珊兒開始有些擔心方洛會不會不會理自己了?
不過馬上,蘇珊兒又放下心來,其實寫那封信之後,她已經做好了迎接所有可能的心裏準備,就算方洛無動於衷,她也認了,畢竟自己把埋藏在內心的感情說了出來。
這個情意一直折磨著她,很多時候她都想當著方洛的麵說出來,但是很多時候話還沒到嘴邊心已經放棄了,她實在不想因為脫口而出的表白破壞了自己和方洛保持了多年的關係。
哎。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方洛簡直就是個木頭。
或者說他心裏隻有謝縉,自己或許真的如他很久之前說的一樣,隻是一個妹妹吧,不對,自己明明比他大兩個月,這個家夥,總是裝老城。
海堤路到了二橋往南走五百米是臨江公園,公園不大,但是環境卻不錯,早上或傍晚的時候經常有老人在此活動,是一個靜心的好去處。
蘇珊兒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後就走到了公園門口,在門口的涼飲店喝了一杯涼茶,她背著書包走進了公園。
中午時分,公園裏四下裏沒有什麼人,她走進去的時候顯得有些清靜。
公園的長椅有落葉,蘇珊兒用手拿掉,然後坐了上去,頭頂有鳥兒在清鳴,時不時撲打著葉子,光線有些跳動。
蘇珊兒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盒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
裏麵是一個水晶球。
正是方洛在她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水晶球。
蘇珊兒把盒子放在一旁,然後雙手捧著水晶球,舉起來擋住了陽光,此時,雙手傳來淡淡的溫潤感。
“方洛,這可是你送我的唯一禮物,我可是都隨身帶著呢。”
將水晶球放到膝蓋上,蘇珊兒撫摸著它,喃喃地道:“好希望你是一個魔力之球,讓方洛現在就出現在我身邊。”
水晶球裏的雪花在慢慢地蠕動,略微光潔的球麵反射出蘇珊兒一張顯得柔弱卻異常漂亮的麵容。
就這樣捧著水晶球坐了五分鍾,蘇珊兒才收了起來,她歎了一口氣,說道:“該死的方洛,難道人家的信寫得還不明白嗎?怎麼也不打一個電話過來?”
她微微有些生氣地從書包裏拿出數學課本和作業本,趴在椅子上坐著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可是剛寫了一點,蘇珊兒又坐直了身子。
她將手中的筆往本子上一丟,不寫了。
坐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低身子去拿起筆繼續寫,可是卻發現怎麼都寫不出來,本來很簡單的題目卻變得十分困難,她百思卻找不到解題的方法。
“哼,連你也跟我過不去。”
蘇珊兒賭氣地將課本和作業本一股腦地抓起來塞進書包裏,拉上拉鏈,靠在椅子上自己跟自己生氣。
不過仔細想了一會兒,蘇珊兒還是壓住了胸中的煩躁感,她覺得自己這樣下去不好,應該努力地朝前看。
她站起來,背著書包走出公園。
“也不知道方洛現在在幹什麼?”
因為四下無人,蘇珊兒倒也沒有壓著聲音,自言自語的音量有些大。
“我在等你呢。”
蘇珊兒身形一頓,她抬起頭,壓製住內心深處的驚喜,朝前看了一眼,發現公園門口卻空空如也,什麼人都沒有?
剛才不是方洛的聲音嗎?
難道我聽錯了?還是自己產生錯覺了?
蘇珊兒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心想應該是的,方洛這個時候怎麼會在西鄰,剛開學,他不可能回來的。
“傻丫頭,你看哪裏呢?”
是方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