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聲音還越發大了,與其說是訓斥蘇黎,不如說是講給村民們聽。果不其然,漸漸有村民圍了過來。蘇黎怎會不知村長這點把戲,但卻是毫無辦法,隻得麵露幾分尷尬。
村長自然也清楚蘇黎的來意,見到有村民開始圍過來,臉上不免露出一絲壞笑,還是一把將蘇黎扯進了屋內。此時阿蘭正在屋裏,她也親眼看見了剛才爺爺訓斥蘇黎的情形,見到蘇黎進來,不禁埋下頭去,掩蓋臉頰上的緋紅。
“咳,那個……那個……”
“小子有什麼就說,別嘰嘰歪歪的。”村長還在旁邊起這個推波助瀾的作用。
蘇黎一咬牙,不就是一束頭發嗎?多大點事,說就說:“阿蘭你能不能給我一束你的頭發!”這句話就像一梭子彈一樣一口氣打了出來,蘇黎感覺隻有這樣才會減輕此時的尷尬。
阿蘭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也沒有問為什麼,隻是就這樣嫣然一笑,那個笑讓當時的蘇黎看到了太多東西,有欣慰,有喜悅,還有半分相敬如賓。這仿佛是一位賢妻對丈夫的體貼,就是那麼默默無聲,卻有太多關愛。
這個笑不僅令村長覺得吃驚,就算是蘇黎,也不曾想過,當後來深陷那個懸崖時,心頭回蕩的依舊是這個笑。阿蘭沒有猶豫,隻是快速抽出剪刀,劃過一縷秀發,握住,又在蘇黎麵前攤開,笑容依舊明媚,唯獨輕輕問了一句:“夠不夠?”
蘇黎接過頭發,心頭暖暖的,也沒有說話,轉身看向村長,又掏出方才收集的柳枝和蘭花,遞過去。村長很識趣地接過材料,說:“你們聊,我先出去把火升起來。你們聊完趕緊出來。”
阿蘭頓了一下開口道:“蘇黎哥哥,人家把頭發交給你了,我想你不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們也不小了……”蘇黎沒等她說完趕緊接話道:“今天真是謝謝了,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說完便轉身飛也似的逃出小屋,留下阿蘭在身後紅了眼圈。
蘇黎跨出門檻,側臉看了看身後的阿蘭,滿是歉意,心中暗暗道:“連理之說尚早,但隻要我在,定護你一世周全。”蘇黎知道剛才阿蘭想說什麼,也知道這句話隻要說出來便不是小孩子的戲言,而是一種責任與擔當。
所以在蘇黎沒有考慮好之前,是不會輕易許諾什麼的,因為一旦沒有做到,這就成了一種逃避與推卸。而他蘇黎寧願別人當他薄情寡義,也不願去逃避生活,這就是他。
門外村長開始扯著嗓門喊他們了,蘇黎抬起腳步挪過去,此時他最應該想得不是兒女情長,而是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