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
耳畔傳來鶴鳥鳴叫的聲響,夏侯頓然停步。這漫山遍野的枯草是否也已知道,秋末的寒涼?
“少爺,怎麼了?”
侍從們以為又冒出來什麼鬼怪,紛紛掏出武器緊張防衛。
“不是,隻是暫時想聽聽鶴鳴罷了。”夏侯翻身下馬,徑自牽起馬韁,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初夏的夜,不複重來。
原以為時間可以磨損一切,好的壞的,對的錯的,都將變得不重要,就像銀河中的星辰,沙漠中的石礫。
可是,他錯了。
記憶非但沒有模糊,反而愈發清晰,她的香氣,她的笑顏,她的嬌嗔,她的無賴……活該受罪,活該在無數難免之夜悔然而起。
無論如何,害她落淚的罪孽,將一輩子如影隨形。
而他,願意承受這份罪過,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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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打獵嗎?最近看你都沒什麼生氣。”
緋紅色的門廊裏,徒步走來一道碩影,寶兒停下手裏的活兒,起身行禮道:“陛下。”央邪掃了一圈內室,解開身上的裘皮,扔給了一旁的侍女:“告訴底下人,今天的狩獵取消了。”
“啊,那怎麼可以!”
寶兒一驚,鬼王狩獵可是千載難逢的佳節,底下有多少人等著這一刻像他證明自己的實力,多少人為了這一天咬牙苦練技藝,怎麼說不去就不去了呢?
“不行嗎?難道我就不能呆在這裏?”
【不行嗎?我想一直呆在這裏,不行嗎?】霎時間,寶兒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時她也是這樣懇求著,希望能得到他的憐憫……對,就算是同情,她也希望能被留下啊……
“不,不是這個意思……”寶兒無法拒絕,乖乖地坐回了原位。
桌上,有她尚未縫製完的人偶。
“這是什麼?”央邪好笑地拿起來,左右翻轉著。針線粗糙,顏色太紮,別說是上等貨色,就算是擺地攤的都不要呢。寶兒忽然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地搶了回來,拽在懷裏蚊子叫地回答著:“小東西,不值錢。”
“是針線不值錢吧?”央邪笑了,趣味十足地逗弄著,“布匹可是我宮殿裏最貴的絲綢,就那麼一寸,也夠普通老百姓活幾天了。不過這個最爛。”
央邪忽然揚了揚手上的一個布偶,一臉得逞的笑。
寶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她幾乎是撲向央邪,臉紅脖子粗道:“討厭!還我!還我!還給我啦!”
央邪一怔,隨即斂住了笑容,異常警惕道:“這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