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陛下帶她去閱軍了？”
我停下手中的墨筆，畫了一半的高山流水有些暈開了。
女婢氣憤地點著頭，恨恨道：“娘娘你不知道，她有多嬌慣！所有的水果必須是采摘下的，隻要耽擱了那麼一會兒就不要吃了。穿的衣服一定要絲綢，不然就扔掉，娘娘，王居然樣樣都答應了！”
女婢的生氣是可以理解的，自從女孩來了之後，王幾乎沒有空閑來我這兒。
“怎麼說她也是陛下親賜的戰爭女神，現在外頭風聲吃緊，陛下不過是想讓她給士兵們打打氣。”我無心再畫畫，隻能這樣說服女婢，說服我自己，“你看士兵們有誰反對嗎？”
“……這倒沒有，她還蠻受歡迎的。”
女婢雖然不服氣，卻也隻能陳述事實。
是的，女孩在迦葉城的人氣一日高過一日，無論是將士還是百姓都很喜歡這個小巧玲瓏卻又生機勃勃的女孩。她仿佛生來就能讓周圍人樂，像個開心果似的，連皇祖母都喊她“鬼丫頭”，這樣的昵稱實屬不易。
所有人見到她都樂了，偏得我就沒有這份“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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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
王的聲音充滿了寵溺，我聽得出來，因為這樣的語調，這樣的音節已經深入內心，鑽入骨髓。
“哎，不行，不行！這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偷襲人家！”
女孩大叫起來，我嚇了一跳，她怎麼這樣跟王說話呢？難道不怕王不高興嗎？
“小機靈，不可以噢。”
“什麼不可以？”
“起手落子大丈夫，下棋不可以悔棋。”
“切，那是你們這些臭男人定下的規矩，關我屁事。我是小女子啦，小女子！小女子可以悔棋的，孔夫子同意的，你不知道嗎？”
乖乖！竟然無法無天到了這個地步？
我躲在花叢亭間，不可思議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女孩的肆無忌憚讓我沒由來地心一空，仿佛身體裏有什麼東西流開了，又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王笑了，哈哈大笑的那種，完全沒有理會女孩的放肆。
我抿緊了唇，不是滋味地走向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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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當自己沒去過禦花園，希望聽見的那段對話是我自己的白日夢。
“娘娘，陛下來啦！”
女婢興奮的聲音陡然讓我精神一振，趕緊丟下手中的發夾，起身前往迎接。
今天，王穿著一件白色蟒袍，熨燙的金絲邊流雲就跟天邊的彩霞一樣，讓人心跳。王的興致顯得很高，他樂嗬嗬地把我扶起，拉著我到畫桌前，嘴角噙笑道：“好哇，可讓朕逮著了，柔兒你也有畫到一半、半途而廢的時候啊？”
“哪有。”
我見他神情一如既往，暗責自己多心。
王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
“來，朕給你畫一幅小像如何？”
“陛下，柔兒不想做木頭。”
“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