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錦瑟鑲金。(1 / 2)

素光遙指,

念翠娥杳隔,

音塵何處?

相望同千裏。

盡凝睇,厭厭無寐,

漸曉雕闌獨倚。

——柳永《佳人醉》

迎香樓。

梅花香殘雪,紅色的梅映襯著冬日暖陽照在潔白的雪裏。

花街柳巷,本不應有這樣的花存在,就像冬日裏本應是百花凋零的季節。

錦瑟一身白衣,身後跟著幾個轎夫,在這個清晨來到了沉睡中得迎香樓,迎香樓有一名花魁,叫做娛綃。自比梅花,人也是妖嬈得不可方物。這便是李大人最喜歡的女人。現在她已經是屬於李大人的了,隻是礙於情麵,不好意思明目張膽的接進府上。

“裘爺。這麼早?”

娛綃衣衫不整的走出門口,白皙的玉肩外露襯著一深紅色的外套,明麗光彩,帶著點點的慵懶氣息,眼底卻盡是冷意。

裘錦瑟不想多言,隻淡淡道“姑娘,李大人有請。”

娛綃輕輕的蔑笑,又是有請?她就隻能配有請二字?!縱是知道青樓女子身份地位,但是就連做別人的玩物也要偷偷摸摸的,這叫她情何以堪?她白了一眼裘錦瑟,就這樣不出裝不穿衣服的走出去。

裘錦瑟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麵,花街上沒有多少路人,她纖長的小腿外露,被寒氣冷的瑟瑟發抖。

一鼎華美的轎子,緩緩的離開了迎香樓。

等到娛綃再次踏出轎子的時候,已經在李府之內了。

李如雲那洛塞斯胡子把他本就黑的臉修飾得更加黑色。官服未有取下,想必是剛剛上完早朝。

一看見娛綃是光著腳丫,衣衫不整的下轎,連忙衝過來將娛綃橫抱起來,摟進懷裏。“綃兒,怎麼這麼狼狽?!這麼冷的天,這樣衣衫不整的成何體統?!”他低壓著的語氣,憤怒在他的臉上跳躍。

“大人這樣抱著奴家又成何體統?奴家今早醒來,裘爺就在此等候了,還不給奴家換衣裳梳洗打扮,現在大人您又怪奴家……”

娛綃嬌喋著,冷冷地瞟了一眼裘錦瑟,依偎在李如雲的懷裏。

李如雲輕瞥裘錦瑟,眼底閃過一絲厲芒,裘錦瑟轉頭將白衣一層層脫下,露出雪一樣的膚色,轉眼間幾十個侍衛手執長鞭,向裘錦瑟掠來——

“啪——”裘錦瑟沒有躲避,任鞭子如雨般打下來,鮮豔的血滴在雪裏,綻放出一朵朵嬌媚的梅花……

李如雲抱著娛綃走進了裏屋,屋裏傳來了一聲命令“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停下!”

茹翳遠遠望著裘錦瑟,心中百般焦急,她自認自己沒有殺手應有的自製力與冷靜,下一刻她不敢保證自己是否能夠這樣望著他而不是撲上去撕了那個娛綃的臉!

她的心如刀割,他呢?依然像一座大山一樣屹立不倒!

也許,他裝暈一下,就可以不必再打,但是一個義父為了一個女人毒打對自己情深意重的義子,她又能看透李大人幾分?

“停下!”茹翳跑了過去,一道真氣把那些侍衛打飛,迎麵的卻是裘錦瑟眼底的一絲生氣和慌張。

她又衝動了!

裘錦瑟幹脆閉上眼睛,不讓她那無謂的美麗再刺痛雙眼。

陽光下,她如此美麗動人,聽見響聲,管家跑了出來,看見是茹翳,那陰險的臉更加森暗。

果然。

茹翳和裘錦瑟在少頃之間被帶到李如雲和娛綃麵前。

“茹翳姑娘,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呢!在你眼裏到底哪個才是你的主子,主子罰奴才,你也要幹涉,莫不是裘爺是你的主子,還是你壓根就把自己當主子了?”

李如雲還沒有出聲,娛綃就迫不及待的嬌嗔。真是聽到她的聲音就讓人起雞皮疙瘩。

茹翳跪在地上朝李如雲磕了個頭,淡淡道“奴婢自知罪該萬死,不敢求主子原諒。奴婢任憑處置。”

裘錦瑟隻覺得自己像是被千刀萬剮了般,茹翳這般強硬的態度怕是死一萬次都不夠,活在李府十幾年,她連李大人的脾氣都摸不準了嗎?

“哦?”李如雲饒有興致的蹙了一下眉,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茹翳“這樣吧,既然你那麼在乎裘錦瑟,那麼他的一千遍鞭撻就由你承受,如何?”

李如雲這是想看看她的人品不?一千鞭,一個弱女子如何受得了?!裘錦瑟感覺到心中隱隱抽痛,暗暗地罵茹翳是白癡笨蛋,還沒等氣氛緩過來,茹翳便道“多謝主子。”

裘錦瑟想阻攔,李如雲的一個眼色使他保持了冷靜,他明白,李如雲是叫他不要再生事了,否則絕不是一千鞭那麼簡單!在美色和義子的選擇上,李大人更喜歡美色,而一個賤如螻蟻的奴婢挺身當了替罪羊的時候,李大人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權和利益,已經冥滅的所為的善良。

他默默地退下,關上了臥室的木門,身後盡是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