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語堂是蘇府的中心,欞軒西連蘇譢伯的住房,東連書房。蘇衡剛回府就進了傳語堂,自然被所有蘇家人都知道了去。
不少人議論起此番蘇衡突然回府的意圖,多少知道一二的人則閉口不言,隻派人緊盯著傳語堂的一草一木。
傳語堂內,蘇譢伯話音落,指尖重重擊在輿圖上的衛國,他一雙眼皮下墜卻目光犀利的眸直看向蘇衡。
蘇衡卻不為所動,伸手指向燕、衛、洵水三國。
他冷靜說道:“夏國不過是付了衛王過路費而已,且衛國一旦向鄭國動兵援夏,楚國必然出手背部攻擊衛國。而與衛國有被連奪十二城池的大仇的燕國絕不會輕易束手旁觀,必然也會隨風而動,援助楚國。再說洵水,眼看著衛國要吞下鄭國對自己形成包圍之勢,所以絕不會坐視不管。多方威脅之下,衛王就算再昏庸也不會輕易出兵援夏。”
蘇譢伯聽後思索片刻,道:“這麼說,鄭王是要避免聯姻,保住和楚國的關係。甚至利用王後來做戲,並且……可能這是一次對我們蘇氏一族是否忠誠的考驗。”
“是的。但這段時間我得到一個消息,加之安邑夜逃一事中鄭王的表現。讓我推翻了先前的猜測。”
“消息……嘶!玄衣侍衛!”
“看來爺爺知道了些,沒錯。直接由鄭王掌管的一隻軍隊,黑衣騎。”蘇衡冷笑道:“他們有一小隊人馬通過北原入衛進入夏,正巧被孫子察覺。與此同時,孫子在夏國的好友傳來消息,夏三王子廢了,再難行人事。”
“原來如此,可就算這樣又為何推翻你先前的猜測?”
“宋夏鄭三國常年邊境戰亂,早已內虛,商路閉塞於夏鄭皆無益處,停戰是早晚的事。正如此番聯姻,不過是一個顧及兩國麵子的形式。但鄭王之所以反對是礙於楚國,就算最終夏國停戰,鄭夏商路重開,於鄭王隻看我們蘇氏一族更加強大,而於夏國沒有協約保障隻是情勢所迫的互開商道,總要擔憂來日被鄭國反口重關要道。但此番夏三王子的事卻是個轉機。”
蘇衡神秘莫測一笑,如同狐狸。
“夏襄王最疼愛的就是夏三王子,如今三王子難盡人事又聲名狼藉,出身高貴的女子都不會下嫁與他,而夏三王子又尚未娶妻。”
“難道!?”蘇譢伯聲音拔高,驚愕起來。
蘇衡笑道:“沒錯。如果鄭王割愛讓安邑公主嫁給夏三王子,那夏襄王可就欠下大情分了。這樣一旦重開商路,鄭王就可提出更多條件謀得更多利益,這份利益必然足可讓他無視與楚國的關係和我們蘇氏一族的壯大。”
“這樣做於國家利益……”
蘇衡冷笑,說道:“夏襄王以老,早以沒了從前的殺伐果決,如今不過是含飴弄孫的老龍。”
蘇譢伯不知為何這話聽在他耳中有一絲不快和別扭。
蘇衡無暇顧及蘇譢伯的心思,他繼續道:“既然推翻了先前的猜測就代表,這場聯姻不再隻是形式,而是鄭王謀得利益的手段。”
“這樣一來,王後得不到鄭王的支持,看來安邑公主身上的罪名將消散於無形了。”蘇譢伯方才雖心思產生一絲波瀾,但到底是冷靜的人。
但蘇衡卻搖頭道:“如我先前所說,夏國與鄭國一但聯姻,重開商路,就會影響鄭楚關係。就算楚王不在意,但王後就在鄭王宮中,她不能眼看楚鄭關係破裂,因為一旦破裂她在鄭王麵前的地位也會大大折損,宮中於她也不如水般令她暢通無阻。”
蘇譢伯聽後讚同點頭道:“所以還是要告訴瑩兒提防王後啊。”
“是的。且務必告訴蘇婕妤夏三王子一事,畢竟小姑一女子,怕難接受女兒嫁與那般不堪的男子。到時若犯了糊塗就不好了。”
蘇譢伯大籲一口氣,點頭卻不語。
沉靜半晌,蘇衡才再度開口說道:“另外先前若當真是鄭王授意王後,那麼咱們用來移花接木的證據在明白一切的鄭王麵前就不堪一擊。所以我很讚同當下的計劃。但……”
“但什麼?”
“後宮如沼澤泥濘,姚姬能到良人地位也絕非善類,她帶出的孩子能真是單純之人?”蘇衡挑眉,冷笑道:“有安邑公主夜逃一事在前,我們不能在讓計劃出任何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