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三十五年東陽國首城將軍府
正是草長鶯飛的時節,兩隻燕子盤旋著飛向遠方,小巧的院子裏,幹淨靜謐,不過一棵大榕樹,樹下一套簡單的石桌石凳,邊上種著幾棵桃樹,正冒著花苞,淡淡的粉色,好像粉色的珠花,小巧可愛。
院門進來一個十四五歲光景的小女孩兒,翠綠色綢子羅襦裙,精致的鵝蛋臉,小巧的五官,眉心微皺,看來是忍著怒氣。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是一個精致的瓷碗,裏麵卻是黑乎乎的藥汁。
女孩兒進了屋子,將藥碗放在桌子上,往裏間走去,立在梳妝台邊,恭敬的叫了聲“小姐,藥好了”
“端進來吧”一個略帶些慵懶的聲音
女孩兒低了低頭,看了鏡子裏的人一眼,正好對上鏡子那一雙略帶笑意的眼神,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連忙低下頭,道“是”,然後轉身出去。
梳妝台前的人沒有理會女孩兒的異樣,隻是專注的看著菱花鏡裏的人
鏡子裏的人不是傾國傾城美得驚天動地,卻也是鄰家碧玉一個,膚如凝脂,麵如鵝卵,眉若新柳,嘴若櫻桃,漂亮的沒什麼特點,隻是鑲在蒼白的麵龐上的一雙眼睛,有遮掩不住的靈動跟清純。
好像是看著鏡子裏的人,又好像是通過鏡子的人看另一個人。
女孩兒端著藥碗進來,看著小姐專注的背影,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小姐已經醒了近兩個月了,一直是這一副發呆的模樣,不是對著銅鏡發呆,就是躺在床上發呆,旁人看著也心疼啊“小姐,這藥?”
“小姐”將眼神從鏡子中抽出來,轉過身看著黑乎乎的藥汁,秀眉微皺,伸手接過藥,嗅了嗅,然後毫不猶豫的倒進旁邊的痰盂盆裏,做完這一切之後,就將碗丟到托盤上,扯過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好像是解決了一件麻煩的事情。
女孩兒好像對這一切並沒有什麼吃驚的,皺著眉問道“小姐,這一次的藥裏麵又被他們做了手腳嗎?”可是這藥明明是自己看著煎的啊,怎麼會。
“小姐”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婢女,開口道“我怎麼知道,隻是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吃藥了而已”
女孩兒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一時倒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小姐”看著她別扭的表情,倒是笑了一下,道“兩個月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青兒去叫管家過來吧”
被叫做青兒的女孩兒,又是疑惑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好像有什麼話要問,不過最後還是對著“小姐”行了個禮,然後退身出去,出門前往裏間看了一眼。
待青兒走後,“小姐”鄙夷看了那個痰盂盆一眼,然後起身坐回床上,眸子看著這一屋子,竟是無限悲傷。
我叫路瀟,25歲,普普通通的白領,有一個普通的家,有一個很好的閨蜜,喜歡旅行,喜歡白日做夢,嘖嘖,明明是姐的大好年華,卻因為一次雪崩,醒過來之後就來到這個鬼地方,青兒叫我“小姐”,於是我變成“洛瀟”,說是什麼“將軍府大小姐”,不過就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苦命孩子,還在很小的時候親娘就去世了,連原主記憶裏都找不到什麼關於親娘的記憶,剩下一個常年在外打仗的將軍爹爹,還有一個黑心的姨娘和妹妹時不時要來找點茬兒,偏偏這位“小姐”又是一個懦弱的主兒,可想而知這位所謂的將軍府大小姐過的是什麼日子,光是自己來的這兩月,雖然人沒過來,但已經送了好幾次“藥”過來了,看來是巴不得這位小姐早點走啊。
回想這一切,洛瀟狠狠的踢了踢被子“媽的,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啊!靠!”
沒一會兒,青兒就回來了,手中還有一個食盒,道“小姐,我已經跟老管家說了,隻不過剛好碰到三小姐院子裏的丫頭,怕是這會兒周姨娘也要過來了,小姐要不要?”
洛瀟翻了個白眼“來就來唄,還怕她不來呢。”
青兒心中一驚,有些不相信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猶猶豫豫的開口“小姐這病才剛剛好,還不是要動氣的好,不要奴婢找個借口擋了周姨娘吧”這些年來小姐不知道吃了周姨娘多少虧,這一次周姨娘怕是來者不善,小姐身體才剛剛恢複,實在是擔心小姐受不了折騰。
洛瀟無所謂的說“不是我們招惹人家,是人家不放過咱們,能躲得過的話,你家小姐能吃這麼多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