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夢發
朱源明在家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這條金色的領帶，這條領帶已經被他塵封多年，以前出席所有的重要場合他都會戴著它，因為這是康小穎送給她的，每次戴上它都會感覺到溫馨，感覺到她們心永遠在一起。
朱源明提前趕到了會麵的地點，沒想到康小穎已經到了，在服務生的引導下走到康小穎的對麵，聽到聲響她的目光從雜誌轉移到了朱源明身上，微微笑了笑。
“要點餐嗎？”服務生很有禮貌的問道，朱源明把菜單丟給康小穎說：“千萬別給我省錢，隨便點。”然後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精心準備的禮物遞給康小穎，康小穎看著淡淡的紫色包裝，思緒回到了那段歲月，淡紫色是康小穎最愛的顏色，不用猜開他都知道裏麵是什麼，自己當年的一句戲言沒想到他還一直記在心理，可惜的是今時不同往日，如果換在從前那該多好，可是那個時候的朱源明好像連聽自己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他的世界裏隻有工作，隻有訂單，這她能夠接受，男人嘛總要為事業去拚搏，可是最接受不了的是他為了追求利益，竟然可以違背良知，不折手段，在那一刻，康小穎的心都碎了，最終她咬咬牙做出了離開他的決定。在愛情的故事裏，他們同樣受了很重的傷，同樣經常在午夜被思念咬噬著心靈，在之後的歲月裏她讓自己堅強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過得很好，直到突然再次遇到了他，確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隻是現在的她已經真正的放下。
康小穎點了杯玫瑰花茶，合上菜單並交給服務員，朱源明直接對服務生說道：“照她點的，再來一份。”“先生，您也要玫瑰花茶？”“嗯，怎麼了？男的就不能喝玫瑰花嗎？”“不是，不是，您誤會了，我這是跟您確認一下。”看著朱源明的神情，康小穎差點沒笑出聲來，他啊，還像從前那麼能搞笑。現在就剩下兩個人，朱源明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莫名的小緊張，手裏拿著打火機和煙盒不停的倒騰呢，看著他的窘狀，康小穎說：“你要抽煙嗎？這個地方是無煙區，要不咱們換個位置吧。”“不。。。不用”朱源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她還是跟從前一樣，永遠都為別人著想，很少關乎自己的感受，“你約我出來有什麼事情？”康小穎慢慢的說著，朱源明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了，康小穎顯得更加的從容，他默默的低下頭把玩著桌上的打火機，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汗水流了出來，朱源明調整了下聲音道：“這麼多年，你。。你過的還好吧？”“挺好的啊，非常不錯。”“哦，那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朱源明真的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進行下麵的談話，看著朱源明欲言又止的樣子，康小穎提了提聲音，身體前傾對著朱源明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看著我的眼睛，我給你講個故事，你有興趣聽嗎？”朱源明抬起頭注視著她，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不敢與她對視，難道是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有愧？“佛家有個故事，講一個小和尚當入空門，老和尚跟他說了很多清規戒律，其中有一條是不近女色，小和尚把這些銘記在心，有天老和尚帶著小和尚去山下化緣，走到一條河邊看見一個女子想要過河，可是河水太深，女子不敢過去，老和尚走過去說，我背你過河吧，小和尚有異樣的目光看著老和尚把女子背到對岸，然後兩人繼續前行，小和尚心理想問可一直不敢問，就這麼憋在心理直到又走了二十多裏的山路，小和尚實在受不了了，對老和尚說師傅啊，有件事我想問題，都快憋死我了，老和尚笑笑說那你問吧，他說，師傅您說過咱們不能近女色，可是剛才你卻背一個女子過河，這怎麼講？老和尚聽完大笑說，徒弟啊師傅過了河就已經放下了，你怎麼還沒有放下，而且還背著這個包袱走了一路，你這不是在折磨自己嗎？”說完康小穎問朱源明：“你明白了嗎？”朱源明默默點點頭說：“哦，明白了，明白了，你不用再多說了，我懂了，那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出來見我？”康小穎端起茶杯淺啜一口，又慢慢的放下說：“那是因為你的眼神告訴我，事情還沒有結束，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覺得當年處理的方式不妥當，如果再沒機會遇到就算了，既然碰到了能解決就解決唄。”“那你就真的不在乎從前那段感情？你現在結婚了嗎？”“嗨！我說您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平時看著挺聰明挺智慧的人怎麼又開始犯傻了呢，我現在是否單身還是結婚好像沒有告訴你的必要嗎？跟你有關係嗎？”康小穎有點生氣的回答著，朱源明非常固執的說：“我一直覺得事情還沒結束，我是最適合你的，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這麼多年來我心裏一直在想著你，希望有一天我能夠找到你，讓我們再回到從前，難道當年就因為那些事情你就真的舍得放棄這段感情嗎？難道當年你就真的沒愛過我嗎？”朱源明在感情世界中是個不折不扣的嬰兒，在他的潛意識裏一直幻想著過去事情過去了這麼久，隻要兩人能夠相遇，憑自己高超的銷售技巧一定可以使康小穎重新回到自己的懷抱，這些話他想了很久，字字斟酌，務求在第一時間讓康小穎重新回到兩個人的世界。“朱源明，你能不能現實一點，你可不可以不這麼自我，你到現在都沒弄清楚我當年到底為什麼離開你？就憑你這麼多年來還執迷不悟，並且孜孜不倦的將自己錯誤變本加厲的發展到現在，我就不可能跟你和好，你要記住，咱們之間如果沒有這個訂單出現的話，你我的工作和生活永遠都沒有交集，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我感謝你曾經給我帶來了快樂，也感謝你給我曾經那段能夠回憶的日子，但是請你給自己也給我都留下一點點的自尊，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已經有了各自的生活，珍惜現在吧。”
康小穎有些氣憤的說完這些話，靠在沙發裏，拿起茶杯悶頭喝著，朱源明徹底的明白了，這麼多年來原來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本來以為她跟自己一樣看重這份感情，隻是她變了，她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每天都纏著她的康小穎了，再也不是那個每次一躺到她懷裏就問他是否愛她的那個康小穎了，他搖了搖頭，端起玫瑰茶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憂傷，喝了一大杯，臉上的五官都擠到了一起，皺了皺眉說：“這是什麼味道，我怎麼感覺好像把六神花露水倒進去了呢。”康小穎說：“行了，就別在我麵前施展你那套銷售技巧了，該說的都說開了，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朱源明放下茶杯很安靜的說：“沒什麼了，如果你看著機會合適能不能幫幫我，你也知道，現在我正在跟進你們這個項目。”康小穎嘟了嘟嘴說道：“這個嘛，第一我本身能力有限，接觸不到；第二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最反感什麼；第三我想你應該讓我看到你如何真正光明正大的贏下這個單子吧。”朱源明重重的點了點頭，翹起下巴說：“好，那你睜大眼睛看著啊，看我怎麼正大光明的笑到最後。”
宏程國際高層一行就供應商初步選擇進行了評估，在會上童飛騰拿出準備好的文件就各廠家的背景，資質等進行了討論，其在整個言語中一直暗示著集中采購的好處和便利，再加上童飛騰多次跟宏程國際的合作和對總包商的支持，大家一致決定可以采用總包的形式，不過就具體細節和總包商必須進行重新的商議和考慮。
會議結束，童飛騰撥通了高飛的手機，“嘟。。。”一聲過後，高飛迫不及待的接通電話生怕童飛騰聽不見一樣，大聲的說：“童哥，我這可一直等您電話呢，情況怎麼樣？”“兄弟，晚上你說咱哪去？”“這個您說的算。”“那好咱們一會順風見啊。”掛斷電話高飛拍拍老齊的肩膀道：“齊哥，咱們的錢來了，我們運作的事情估計已經成了一大半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要靠你了。”“別，你到時候跟我說怎麼辦就行，可別讓我自己想，我腦子笨。”高飛笑笑摟著老齊說：“走，順風，晚上咱們一起放鬆一下。”
“王總，您這開了一天的會也累了吧。”王鳳山客套的跟王鯤鵬寒暄著。
“還行，不過今天會議的情況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王鯤鵬躺在按摩床上說。
“王總，您的意思是出了什麼紕漏？這個評估文件是我寫的，原稿我也發給你了。”
“哎呦，小姐，您慢點，這多按兩下，最近總覺得頸椎不舒服，輕點。”王鯤鵬對著按摩的小姐說道。
“我看了你的文件，可今天會上的文件作了部分修改也還能接受，不過現在最頭疼的是集團可能決定采用總包的形式，這個你有時間要跟李總說說。”
“總包，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采用總包了呢？”王鳳山非常驚訝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隻是這個建議的提出人跟我們合作過多次，一直都比較滿意，他力薦這種方式，說了很多好處，現在老大們都聽他們的，我們也隻能暫觀其變。”
“那這個總包商是誰啊？行業內沒聽說過誰有這麼大的能力能做這個事情啊？”
“嗨！這種事哪用找行業內的，你們都是大行家了，隻要總包商資本雄厚就行了，反正他也是抓貨，到時候又問題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廠家的上，這樣倒是確實對集團有好處，尤其是這次這個方案裏麵涉及到了大量的設備采購，有些你們可以做，有些必須要外包，如果用集團自己做這個事情，他要選很多家供應商，他也忙不過來，我想肯定是這個初衷，大家一致覺得還是省事的好。”
“對了，你們連勝操作過這樣同類型的案子嗎？”
“操作過，而且很多，要不有時間我帶你考察幾家看看。”
“嗯，這個事情你寫個方案給我，我在項目小組裏麵提議一下，還有你不能總在我這下功夫，還得跟下麵的人搞好關係，尤其是小蔡，有時間你多去找找他。”
“這個小蔡是幹什麼的？能被您如此看重”
“這是個真正幹活的人，雖然有些個性，但是不能否認其業務上麵的能力和專業。”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我這就花時間多跟他們聊聊。”
“還有你也要花時間跟別人做做關係，總不能我一言堂吧，我這等於是幫李海山的忙，還他個人情，可別最後出問題啊。”
“嗯，這個您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不過您到時候還是要給我引薦引薦。”
“這個沒問題，幫你就等於幫我自己嘛，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采用總包模式的事情第一時間傳入了朱源明的手中，這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把腿翹起放到辦公桌上，自己斜靠在椅子裏，望著對麵的小文和肖敏，眼睛四處亂轉，小文倒是有些著急了：“怎麼突然半路又殺出個總包商？而且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公司啊？你這個消息靠譜嗎？”“從劉洋、IT總監和器材總監那同時得到的消息，你說靠譜嗎？”肖敏有些漠然，她其實不太理解這種總包的方式，她諾諾的問道：“這個方式對咱們很麻煩嗎？”“非常麻煩，不光意味著采購方式的變化，更意味著銷售活動將更加的複雜，而且利潤在大幅度的下滑。”肖敏聽的不是很懂，看著她求知若渴的眼神，朱源明道：“簡單的理解，現在我們可能要同時麵對兩個客戶，又要做甲方的工作又要做總包商的工作，而且既然是總包，這麼大的單子，總包商一定會跟我們壓價格，明白了吧。”“那就算沒有總包，我覺得客戶也會壓價格啊。”“嗯，你說的沒錯，問題就是在於現在整個價值鏈上多出一個環節，在總包這個環節上他們也要吃利潤，那這個利潤從哪來，必須從廠家的利潤中去扣除，客戶那邊不可能再加出跟更高的價格來，所以這個單子我看最後就是由總包商聯合甲方招標，在價格方麵一定會卡的很死，然後總包商在從咱們的利潤中去克扣他應該得到的，奶奶的真沒想到這個單子竟然出現這麼個局麵。”
朱源明的分析絲絲入扣，小文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尤其是利潤的下降將會導致整個利益鏈條上的人重新評估，現在他們還評估不出來會降多少，可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開始琢磨風險係數，到底是否還應該按著之前的套路玩下去？
朱源明轉向肖敏道：“肖敏，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怎麼做？”
“啊，我什麼都不懂，我不知道怎麼做。”肖敏搖搖頭急迫的說道
“肖敏，你既然想做銷售你就應該知道，在銷售人員的字典裏根本沒有什麼，no way，I don’t know，I can’t 之類的話語，現在問你是希望得到從你的角度思考的對策，我們這些做銷售時間長已經有些慣性了，你別怕說錯，說吧，我知道以你的聰明才智肯定有想法的。”朱源明還是非常了解肖敏的，她知道肖敏是一個必須時刻鼓勵時刻讚揚的人，如果你想說她不對，一定要用讚揚的語句，而不能用訓斥，這樣隻會適得其反。
“我隻是覺得不管多沒多總包商，咱們的敵人是不是永遠就是甲方啊，我這個比喻可能不太恰當啊，現在咱們的主要敵人就是甲方，中途又出現了一小撮敵人以分散咱們的注意力，那咱們幹脆就直奔主要敵人，想辦法把路上這一小撮份子留在原地，盡量斬斷他們跟主力敵人之間的聯係，這樣是不是就能達成我們的目的。”肖敏一邊說，一邊走到辦公桌前，擺弄著辦公桌上的茶杯，書架，煙灰缸放到她想法中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