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顧君時吸引去,沒有人注意到在這樣一個角落裏上演著什麼。
久別重逢?
繁歌想,或許這個詞並不合適,畢竟,一般隻有親人朋友長久未見麵,才會用到這個詞。
而她,和方雅資,既不是朋友,也不是親人,而且,她並不想見到方雅資,她甚至連應付寒暄這種麵子功夫都懶得做。
事實上,繁歌一點也不驚訝在這裏碰見方雅資,顧宗山把酒會的排場搞得這麼大,鄰省醫院都派代表來了,和精誠有著多年合作的明德醫院怎麼可能缺席?
所以,她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比起葉茗和楚東旭,方雅資從來都不是一個讓她緊張害怕人。
方雅資將她眼底的不耐煩看得清楚,不滿道:“幾年沒見,還是一樣沒教養,一點長進都沒有。”
繁歌歎氣:“您這話可就錯了,我一向是個有教養的人,隻不過不想給您看罷了……”
“你……”方雅資沒想到,繁歌說話半分餘地都不留,於是冷笑道:“為了混進這個酒會,花了不少心思吧?”
繁歌大方點頭:“嗯,是花了不少心思。”為了躲記者,提前那麼早就進來了,可不是花了心思的嘛!
顯然,方雅資很意外,繁歌竟然承認地這麼痛快……
方雅資眉毛輕輕向上挑起,斜睨著眼睛去看繁歌,做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觸及的神情。她養尊處優慣了,從沒有人敢在她麵前叫囂,當年她對著繁歌冷嘲熱諷時,她認為繁歌就應該低眉順眼地聽著自己的侮辱,可她沒料到,繁歌竟然敢跳起來和她爭論,並且氣勢十足,絲毫不落下乘。這讓她無法接受,她對繁歌的不滿,從那時起,便層層積累,每每想起,都如同吃了一隻蒼蠅一般惡心。
“好好把握機會,這裏可有不少人單身,身家都足夠當你的金龜婿!要是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以後怕再也見識不到咯!更何況……你一個離過婚的女人……”
在方雅資說出這最後一句話之前,繁歌還隻是覺得她是對自己有偏見,可她說了這句話,頓時讓繁歌覺得,自己是高看她了。一個21世紀的新女性,協同楚翌打理那麼大一家私立醫院,這思想,為什麼這麼禁錮守舊?
繁歌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道:“是啊,我一個離過婚的女人,當然要好好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了……哦,對了,您還不知道吧,您的兒子楚東旭來找過我好幾回了,我怎麼聽說,他也離婚了?”
繁歌本來是不想說出這種話的,她覺得,即使和楚東旭連朋友都做不了,但至少,他們有過曾經,秉著對他們那段感情的尊重,她都不該說出這種話。可是有什麼辦法,她明明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方雅資的事,方雅資卻這樣對她,她要是和方雅資一樣,抱著一套守舊的思想,那在六年前,她就應該自我了結了!
果然,這話對方雅資很有效用,她臉色驟變,正紅色的口紅在她的唇上,愈發顯得突兀,她強行壓製自己洶湧的怒意,因而聲音有些顫抖:“你在胡說些什麼!”
繁歌猜得不錯,方雅資的反應,很好地證實了她的猜測,方雅資真的不知道楚東旭早已經找到了自己。
繁歌淡淡道:“我有沒有胡說,您回家親自問問不就知道了?對了,您不是覺得葉茗千好萬好,是世間難得的兒媳婦嗎?怎麼,這才幾年啊,就離婚了?您總是對我離過婚這事念念不忘,現在楚東旭也離婚了,您豈不是後半生都沒辦法釋懷了?”
“顧繁歌……你……”方雅資怒目圓睜,手指緊緊攥了起來。
瞧見她這副樣子,繁歌心中頗為痛快,她輕輕勾起嘴角,做出方雅資最喜歡對她用的那副表情,斜睨著眼睛,冷下了聲音,道:“楚太太,即使多年未見,今天您一見到我,還是想像當年那樣讓我難堪,您真是一點都沒變……可是,既然六年前我沒有怕你,六年後,我又怎麼會讓沒用的話進我的耳朵?楚太太,您大可放心,我不會和楚東旭舊情複燃,有您這樣的婆婆,我躲都躲不及呢!不過我還真是好奇,若是以後明德醫院再次有了危機,您是不是要把您的小兒子也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