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要是我喜歡的姑娘無法孕育子嗣，可以麼？”問的很是直白。
陳禦史剛怡然呷入口中的清茶還未吞下去，被陳仁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的岔了氣，“咳咳……咳咳！你說什麼？”禦史大人寬大的袖口擦過嘴角的茶漬，眉毛一挑，眼睛一瞪，聲音明顯拔高了幾分。
千萬是他聽錯了，他年紀大了，聽錯話什麼的那可能大了去了，可是，看著兒子不盡人意的身軀和樣貌，禦史大人在心底冷哼，長的醜，要是還說出與容貌相稱的話來，那就別怪他了，祠堂裏頭香火供奉的老祖宗還是很願意和愚蠢的孫兒來個親密的溝通的！
陳仁溫看著老爹那嘴角噙著的笑，這簡直不能再熟悉了，每次要收拾他那次不是這個惡心的樣子，真不知道老爹怎麼這麼注意樣貌，要是他長成鳳凰那樣估計他就滿意了。都說兒女是來討債的，上輩子既然欠了他的，這輩子他都找上門來了，怎麼也不見這個老男人對他好點兒。
不過，脖子一伸，“就是喜歡的姑娘不能生孩子，我還能把他娶進門不？”
一時之間，大眼瞪小眼。父子倆第一次從對方的瞳孔裏看到自己清晰的樣貌。一個風華正茂，熱血陽剛，昭示著年輕、活力、未來！一個鬢夾白發，皺紋不少，垂老、沉悶、過去！
禦史大人收回自己的眼神，當初還在繈褓裏頭的一團皺巴巴的肉如今長成這虎背熊腰的樣子實在也算是不容易，他長大了，他卻老了。
曆經朝堂風雲，繼承陳家百年使命，為這個朝堂絞盡腦汁，貢獻出一顆赤誠之心，如今，他也算是對得起祖宗也對得起自己，大兒不行，二兒子確是可以擔下他肩膀的重擔，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完滿的。隻是，想到自己可能一隻腳已經邁盡棺材裏頭，陳禦史還是開心不起來。這氣，也隻能委屈委屈這不孝子了！
“你該知道，陳家雖不是十分注重門第，可你母親向來把你們寵到心尖上，要是得知你會斷了香火，你想她一把年紀還躲在被子裏頭哭麼！”陳大人人生的完滿之一便是娶了一夫人，溫柔時若嬌花照水，行動起來也可以驚山動鳥，想當初，他就是上街時被這姑娘不小心一撞，差點沒昏過去，最後，也不知是心底裏頭哪根堅固的弦被這大力一撞，竟開竅了，後來，二人走到一起，也算是順利。
看了眼不知在想什麼的兒子，禦史大人順腿坐在兒子邊上的一把椅子上，“你要是敢讓你娘哭，老夫定讓祖宗天天來找你！哼！”
陳仁溫微微低頭，“知道了！”他並沒有喜歡的姑娘，隻是想問一下，如今答案還真是殘酷，血淋淋擺在那兒，他家雖底蘊深厚，向來更注重的便是人品，可是，即使是如此，他還是不能娶一個不能生育子嗣的孩子，忠義難兩全，太多的無奈。
隻是，他還是想知道那個男子會如何選擇？畢竟，從小就美的男厭女妒的人，還真說不定會翻出什麼浪花來，也願上天多點仁慈。
“父親，大哥！”從門外走進一少年郎，一身灰色的長裳，唯腰間繡了一叢墨竹，頭發半垂，眉眼溫和，嘴角含笑，真真是少年如玉，芳華內斂，確讓人更想透過那如玉的外表看到更秀美的風景來。
來人每一步都及其規整，從門外走到禦史大人麵前，正好十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身上衣裳裝飾說不上華美，確實極妥帖的，就連那頭秀發都乖乖垂落在後背，剛好到第十肋骨，同樣，令人覺得最為舒適的長度。
這無疑便是陳家二公子，未來禦史的接班人。
抬頭看了眼渾身上下都挑不出一點毛病的二兒子，又看了眼邊上渾身都是缺點的大兒子，禦史大人並沒有覺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