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一世界,一境一輪回。
翠竹搖曳,竹屋靜好。一個頭發發白的老頭兩根手指捏著一個細長的竹筒,看著床榻上的男子心事重重。
“老頭,你可是想好了,這一下子下去,他可是連你這個老子都不記得了!”少女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晃動著腿,看好戲的樣子不要太明顯。
看著月之雲死氣沉沉的臉,老頭的心裏頭自是不太好受,當初和自己的孩子走散後他也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打探到孩子的下落他卻已經有新的人生軌道,痛定思痛,他便沒有去打擾他的生活,要不是後來……
老頭動了動滿是皺褶的臉,一聲長歎自口中溢出,他窺天命,順天道,看著自己的孩子在紅塵火海中苦苦掙紮卻不能插手半分,如今,救他一命已是所求,至於……他自會承擔一切業債。
“謝了,你過來!”
“老頭你叫我什麼!”椅子上的女子忽然跳起,忽而又想到什麼似的,整了整衣袍,舒服的坐在椅子上,那小腿又是一晃一晃的,“我叫七無,無父無母無才無德無情無愛無規矩。老頭,看在當初你從亂葬崗的狼口中撿回來,如今你要死了,我便大方的成全你的祈願,再多的,便不要怪我無情無義了!”
“小七,之雲也是為情所困,如今,他這一死也算是對你們的交代,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照顧照顧他嗎?”老頭一手捏著竹筒甚是為難,之雲一生甚是荒唐,他的孩子也荒唐,一曲鬧劇,清冷謝幕。
如今這般,已是最好的結果。
“老頭,看在你的份上,我這回下山自封五成功力,留著助你救這個男人一命,想我江湖風聲鶴唳的紅衣娘子,這一次居然在那群不入流的人上受了傷,這帳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可沒有跟你算,不要得寸進尺。”
“唉,因果循環,你們父女父子的隔閡,自是我無法插手的,之後的事,就看你們的造化了!”老頭說完便捏了手中的竹筒轉進裏屋。
七無精瘦的指節在桌子上輕輕叩擊,或快或慢,一刻鍾後老頭捂住胸口出來,踉蹌地走她,抓住她的手,將沾滿血液的竹筒塞進她的懷裏道:“快點,快點!”
手中的黏膩讓她的眉頭蹙了蹙,看著艱難喘著氣的老頭,她從腰間抽出錦囊,拉開錦繩,裏麵立刻有一隻青紫色的圓滾滾的肉蟲子扭出,頗為嫌棄的扯開老頭滿是血的衣襟,裏頭赫然是一個血肉模糊的洞。
拇指和食指捏起肉蟲子往那個血洞一放,那蟲子身子一扭便鑽了進去,不一會兒,老頭的喘息便漸漸平靜了。
也懶得去看老頭的狀態,七無姑娘拿著竹筒走進那毫無溫度的月之雲,一邊給月之雲翻了個身露出後頸一邊嘀咕“老頭子上輩子一定欠你一大筆債,這會兒才會因為你這個混蛋弄的半死不活,哦,錯了,他也活不了多久,小爺就快自由了!”
這話一處,讓身後靠著桌子休息的老頭忽然一口氣沒提上來在那咳嗽的不行。
從身後抽出白傘,指尖拂過傘尖,那白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變紅,如同剛沾染的濃稠的血液,那傘足有半人高,可在她的手裏卻似一把潑墨作畫的毛筆輕盈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