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城看她一眼,神情淡淡的。
小希瞬間便又黯然起來,下了樓默默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雖然是周末,沈興淮夫婦卻依舊各自有工作,因此早餐餐桌上還是隻有他們兩個人。
小希一麵吃著早餐,一麵總是忍不住抬頭盯著沈青城看,似乎試圖從他清冷的神情中讀出什麼來。
沈青城心裏原本就有些亂,被她這樣默默地看了又看,終於受不了,抬頭迎上她的視線,說道:“吃過早餐收拾書包出門。”
小希先是一怔,回過神來,終於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所以,他應該隻是一時心情不好,或者隻是在她麵前裝酷,而並不是她想太多?
又一次迎來到自己家做客的沈青城和小希時,容澤雋也明顯察覺到了小希的不同。
想起最初認識這個丫頭的時候她油鹽不進的模樣,到之前略帶小心翼翼的模樣,再到現在的滿麵笑容,怎麼看都是發生了180度的變化的。
吃過午飯小希陪Neo在草坪上玩耍的時候,容澤雋就忍不住跟沈青城討論起來,“你說你這妹妹得有多喜歡狗啊?上周來跟Neo玩了一天嘛,這周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你絕不覺得她現在老是看著我笑?”
沈青城聞言,眼神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容澤雋仍舊自顧自地說著話,“哎呀,她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真要這樣可怎麼辦?你說我是接受還是拒絕?”
“你想多了。”沈青城冷冷地回答了一句,隨後毫不留情地在遊戲裏直接KO了容澤雋。
他可以直截了當地指出容澤雋是想多了,可是自己呢?沈青城有些混亂,他是該想多一點,還是想少一點?
回家的路上,沈青城有些沉默,坐在公交車上,他的頭始終看著窗外。小希見他臉色似乎又有些冷淡下來,不由得為他的喜怒不定感到有些委屈和頭疼。
她低頭從自己的書包裏翻出隨身聽,放進一盤西城男孩磁帶,將一隻耳機放進自己的耳朵,隨後將另一隻塞進了他的耳朵。
沈青城一驚,一下子回過頭來看她,耳朵裏卻已經有好聽的音樂開始流轉。
小希看著他笑了起來,也不說別的,隻是道:“他們的新專輯,很好聽的!”
沈青城盯著她看了片刻,便又轉開了臉,耳機裏的歌聲倒是持續了一路。
很多年後,沈青城依舊保持著聽西城男孩的習慣,隻是那時候他已經習慣於獨來獨往,身邊也沒幾個人可以察覺到他這個習慣。宋宜朗倒是其中一個,從最初的驚訝,到熟悉之後嘲笑他老土,到後來就已經見慣不驚習以為常了。
年少的沈青城卻為此將自己鎖進了一個解不開的網。
有些事情他知道是不應該,可是卻又偏偏控製不住,但他又極其厭惡這種不受控製的情緒。因此每回控製不住地對她好之後,他又總是陷入自責與懊惱之中,到下次見麵,卻仍舊控製不住地對她好。
每個周末,在小希麵前,他是溫柔與冷漠的結合體,而在父母麵前,他是深陷愁緒的青春期男孩。
一段時間之後,任琳找了個機會跟他談話。
那是在周末下午他回學校的路上,任琳駕車送他,在一個紅綠燈路口終於開了口:“老三,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沈青城身子不由得微微一僵,卻很快轉頭看了任琳一眼,回答道:“不是。”
“不是?”任琳轉頭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最近瘦得厲害,在家裏總是暴躁得很……要是有,你可以跟媽說說,媽沒你想象的那麼封建守舊。”
“沒有!”沈青城再度回答了一聲,已經明顯不耐煩起來。
任琳看他一眼,點了點頭,道:“好,沒有就沒有吧。”
那年任琳已經58歲,本已是該退休的年紀,卻因為工作性質沒能退下來,不過那年選舉之前,她便已經向組織請示了想要退休的願望,而後便順利卸任退休了,同年差不多時間,沈興淮也光榮退休。
任琳的工作性質不便為退休而鋪張,而沈興淮行醫多年,桃李滿天下,治好的病人也不在其數,因此退休之時,很多人張羅著要辦一個退休典禮,恰逢著沈青城十七歲的生日,便索性挑了那天在家裏辦個小型宴會。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那段時間的沈青城情緒實在是太過古怪,夫婦倆很想借此機會見見沈青城的同學好友,看看兒子到底是怎麼了。
沈青城心中也知道,說是自己的生日宴,其實是父母的退休宴會,因此隻邀請了幾個好友,沒想到消息傳出去,平時熟悉的一般熟悉的同學好友來了一大群。
小希卻為此愁了很久。
雖說沈青城性格陰晴不定,但某些事她心中其實已經確定,因此很想在他生日的時候送他一個很不一樣的禮物,可是想破了頭依舊沒想到送什麼,眼瞅著他的生日一天天臨近,她卻還是什麼都沒準備。
到了他生日的前一天,小希依舊什麼都沒準備,這才真是慌了神,在街上逛了又逛,最後買了一條圍巾,一雙手套,還買了一雙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