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香露重。
半夜裏,我的嘴唇異常幹渴。
有些事一開始是可以自欺欺人的;但當這些事已經發展到一定危險程度的時候就不能再繼續自己騙自己下去,否則後果隻有會更加嚴重。
比如說,我的嗜血。
這是最近才發現的。我明白,嗜血有可能是解梨香毒後的後遺症。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隨隨便便就接了皇上賜下的酒。結果梨香遇酒氣後起波動,毒症不穩變異,為了解毒我隻能飲下血惺——現在卻攤上了這個嗜血的毛病。
環環相扣,醫毒果然起不得任何差錯。
我披上晨衣,一路摸索進了後花園。現在隻有那種花的藥性才能稍稍壓製住嗜血的暴躁。
我采了芝草、瑰花、天琪草等,思量著如何調理備在身邊以作不時之需。
彎起嘴角,決定給以後這個將要製作成的藥膏取名叫香槐膏吧,就算是紀念自己的故鄉了。
我不知道,這個香槐膏以後在武林中有多麼地令人趨之若鶩。
一是因為它的主人是江湖上素來神秘的、與笑麵毒君和聖手醫君並稱的冷心藥君。
二則是因為這香槐膏可是平複內息,修生養道的良藥,特別在練功走火入魔之後是可以保護心脈、不致傷殘的救命奇藥!羊腸漸深,我認得再往前便是皇宮禁地了,於是停下腳步準備往回折返。
這時,我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
隻見微風拂過,一陣花雨輕輕揚揚地灑下。
這不似影視劇裏的矯揉造作。藍天白雲、青磚石瓦,還有花雨,就是這樣簡單。
沒有男主角沒有女主角,更沒有他們兩人的深情對望。天下地上隻我一人,就好像我本來便是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就好像世間根本就不存在男女主角一樣。
花落下。在我的身邊輕旋、舞蹈;落在了我的肩上、腳邊。
我恁住了,這花竟是綽約!
我不會認錯的,這花竟是綽約!像心髒狀的樣子,紅的白的,中間穿插著黃青色的脈絡……
可現在分明已經過了有綽約花的季節。
天是入秋,你看宮裏的綽約樹,葉子也都已經掉得差不多了。
我拾起一瓣綽約,細細觀看,發現這竟然是幹花?!
是誰有這等閑情,竟在花開最甚之時將花收集起來,製成永遠?!!
而又在綽約落盡之後,讓它再現它一生最美麗的時刻?!!!
我翻轉花瓣,發現幾乎每朵完整的綽約花梗上,竟然都有用刻刀細細描繪上的兩個字:王槐。
王槐!王槐!!王槐!!!
我難奈胸口噴湧而出的驚喜,記憶之門迅速打開——
——
槐樹花就像這樣……
……
那不就像綽約花一樣!
什麼是綽約花?
我帶你去,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好大的花啊!我感歎。
漂亮吧!青衣從枝頭上打下來一朵,你看你像個娘們似的,連看到花也那麼興奮。
……
你才是娘們呢!我反駁,不是還喜歡穿娘們的衣服嗎?!
青衣耳赤起來,我那叫易容你懂不懂!易容!臉要易當然衣服也要易,這才像啊!…………
真的和槐樹花很像啊!就是要比槐樹花大上好多!
就像……就像是槐樹中的王者一樣!
……就叫它槐王吧——我拿起刻刀在那棵綽約樹幹上刻下這兩個字:槐王。槐王!王槐!
相別有時,現在讓我在異地相見,豈不驚喜交加?!
極目,我找尋綽約花雨的源頭。
而在這裏附近的,好像隻有…九皇子的行宮……
九皇子仲……
仲,蓉妃二子;妗公主的哥哥。
因蓉妃的第一個兒子在三歲那年夭折,因此,蓉妃對小兒子格外珍惜,教育他更是不遺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