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趁著天還沒有大亮,墨傾舞和劉清披著鬥篷,拿著沈穆齊的令牌匆匆上了一輛馬車,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現在墨家出了這樣的事,就連出門都要格外小心翼翼。
到達目的地後,兩人出示了令牌便有人領著她們進去了。通道筆直幽長,兩側的牆壁都是大理石砌成的,有點凹凸不平,上麵還有一層淡淡的青苔,青苔之下隱隱可以看見斑斑駁駁的圖像,不知道是雕刻的壁畫還是符文。
越往裏走,越是陰森,墨傾舞隻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不禁摟緊了劉清的胳膊。劉清也有些顫抖,但是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墨儒文,她又大起了膽子。
走到通道的盡頭,就是一間由鐵門密封的牢房,鐵門上遍布斑駁的痕跡,有的地方暗紅,有的地方青綠,一看就知有些年代了,兩人頓時感覺來到了鬼門關。
“到了!”獄卒停住腳步,冷冷地說道,“雖然你們有大皇子的令牌,但還是快些,墨儒文是重犯,沒有探監的權利,要是被人發現我們刑部就要遭殃了!”
“誒,好的!”劉清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從袖子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銀子遞給獄卒,“這是大皇子的一點心意,小哥拿去買點酒喝吧!”
獄卒自然地接過銀子,在手裏掂了掂,玩味的打量了兩人一眼,笑著往前湊了湊說道:“一盞茶的功夫,兩人看著辦吧!”
墨傾舞敢怒不敢言,憤恨地瞪了他一眼,撇過臉環視了一下周圍,淡淡地說道:“我父親呢,他在哪間?”
獄卒慢條斯理地從腰間取下鑰匙,打開鐵門,隨著幾聲沉悶的鐵鏈聲傳來,墨傾舞的心也緊張起來。沈穆齊答應給自己令牌的條件就是要問出墨家的財產,如今看到爹爹在這個鬼地方受苦,她又於心不忍。
打開門,獄卒很識趣地退到遠處,他對這些穿著華麗的探監的人早已見怪不怪,無非是一些貪官汙吏的小妾或子女,他們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再擠出幾滴眼淚,就是想問清楚怎麼瓜分財產,或者財產藏在哪!
兩人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潮濕腐爛的臭味,裏麵除了一張床就隻有一個便桶,床上隻有一床薄薄的棉被,牆上地上都是坑坑窪窪的,還混著一些血跡,這裏也是人住的地方嗎,簡直比畜生住的地方還差,墨傾舞下意識地捂住鼻子。
“老爺!”劉清一把撲到墨儒文身上,眼皮立即浮腫得成了中藥丸的蠟殼兒,眼淚像小溪似的奔瀉而下,“老爺,你受苦了!”
躺在床上的墨儒文渾身血跡斑斑,本就粗糙的囚服此刻更是襤褸,看他這幅有氣無力的模樣,顯然是受了重刑,他灰白的嘴唇全無血色,像兩片柳葉那樣微微地顫動著,好像急得有話說不出的樣子。
“爹爹,你怎麼樣了?”墨傾舞也靠近床邊,她想握住墨儒文的手,可在看到他滿手的汙跡後又不自覺地縮了回來,從懷裏拿出手帕輕輕替墨儒文拭去嘴角的血跡。
“舞······舞兒······”墨儒文勉強伸出手,在空中顫抖著晃了晃,他唇角一牽,“你······你們來了?”
劉清趕緊握住他的手,邊哭邊撫著他的胸口,兩眼瑩瑩地說:“他們怎麼下這麼重的手,不是說還沒查清楚麼?”
墨儒文陳年老樹皮般的臉,此刻更顯蒼老,他雙眼凹陷,空洞無比,慘白的臉就像是死人的一般,半晌,他哀生歎道:“是我害了你們呐!以後我不能照顧你們母女倆了!”
“快別說這樣的話,我們永遠是一家人!”劉清安慰道,平時高貴大氣的模樣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愁容,就像一朵見不到陽光的花兒,葉片和花瓣兒都褪盡了顏色。
“爹爹,你會沒事的,大皇子一定會幫我們的!”墨傾舞一雙精爍的眸子此刻也陰鬱了,像沾上了露水一樣。
“傻孩子,大皇子不過是貪圖墨家的財力,現在墨家被抄,恐怕他正急著撇清關係呢,哪裏還會幫我們!”墨儒文咳嗽兩聲,眼色又憂鬱了起來,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還被自己利用了,現在自己不能保全他了,未來的路隻有靠她自己走了。
“爹爹,我們家隻有那些銀子嗎,您就沒有藏點在別的地方?”墨傾舞的語氣中透露出熱情和幻想,貪婪的眼裏閃著晨曦露珠一樣的亮光。
“舞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劉清有點不滿地訓斥著墨傾舞,都這個時候了,她不問問父親的狀況,反而關心起銀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