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來人往,肖飛暫且收斂了這份脆弱,他拭去淚水,憋屈地垂下頭。他想要找個地方宣泄一下,而不是在大街上。
家,永遠的港灣,受挫時總會第一個想起,就像小時候在外受到欺負,總會哭著第一個找媽媽。
撲在柔軟的沙發裏,猶如撲在媽媽溫暖的懷抱裏,或許隻有在這裏才會真正得到慰藉。肖飛埋頭大哭,不需要顧忌,也不需要克製,任由情緒自然發泄。長這麼大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傷心過。
肖飛哭累了,嗓子也沙啞了,他抽噎地坐起來凝望著天花板,腦海裏反複回放著晉媽鋒利的言辭,字字如針穿心腸。
為什麼在回歸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來時的路?
為什麼在留戀的時候,怎麼也扭轉不了分離的命運?
樹欲靜而風不止,肖飛此時的境況何嚐不像那隻被風吹高了的風箏,想回頭,可脆弱的線會經得起拉扯嗎?
肖飛心亂如麻,不知該怎麼辦,也不知該找誰述說,目光落到了衣架上掛著的葫蘆絲,他想到了李老師。
16
李老師現已成家,在肖飛大二的時候結了婚、畢業時候有了女兒“妞妞”。老公是某局職工,有車有房,條件算得上優越,漂泊已久的心總算是尋覓到了屬於她的歸宿。
肖飛收拾好心情,來到商場買了一個“芭比娃娃”,又捎帶了幾盒禮包。春節前拜訪恩師,是肖飛高中畢業後給自己定下的一條規矩,往年都是晉兒陪他一起的。
李老師一個人在家帶孩子,老公單位還沒放假,去上班了。
“快進……”李老師熱情地招呼。
肖飛進門把禮物擱在鞋櫃上,換好拖鞋,拿起芭比娃娃對著李老師懷中的妞妞說:”看哥哥給你帶什麼禮物了?”
“每次來都亂花錢。”李老師多心地說。
李老師邀肖飛到客廳坐,放妞妞在沙發上玩耍,她往果盤裏添幹果。
肖飛蹲在妞妞麵前,拍拍手說:“乖乖!哥哥抱。”
小家夥膽兒大,不怕生,看到肖飛拍手,她也學著拍手,樣子嘟嘟可愛,把肖飛給逗樂了。他忍不住抱起妞妞,看著懷裏乖巧的妞妞,肖飛想到了晉兒:要是我們結婚,也會有這麼一個乖巧的女兒。
“肖飛來坐,坐……”李老師擺好果盤坐下說。
“妞妞真討人喜歡,長得也快,記得上次來才這麼大。”肖飛抱著妞妞挨李老師坐下,用手比劃著說。
“孩子好比春天剛發芽的小草,總會在不經意間悄然長大,這一過年就虛三歲了,有了孩子,時間也變得有跡可循了。”李老師把果盤往肖飛跟前挪了挪說。
“是啊!都體現在了孩子身上。”肖飛說。
不知何時起,肖飛的話語間滲透出一種成熟感,昔日的童稚也在一點一點慢慢褪去。
“說的對!”李老師對著肖飛腿上的妞妞說,“過來媽媽抱,讓哥哥吃開心果。”
“找媽媽去嘍。”肖飛把妞妞交給李老師抱著說。
“晉兒呢?怎麼沒跟你一塊兒來?”李老師隨口一說。
“她……她呀!”肖飛本就為這事來的,正猶豫從哪兒說起呢,李老師先給開了個頭,肖飛接住說,“我們可能要分手了。”
“什麼?”李老師大吃一驚。
她的反應可以理解,因為這段愛情是她親眼見證過的,或者說是她親手成就的,李老師覺得這是她從業辦得最正確、最驕傲的一件事,她多麼希望看到這段戀情能修成正果,所以她不願相信,但她還是在認真聽過了肖飛的敘述後,給於了正確的糾正。
肖飛像找到知己一般,掏心剖腹地述說著,從晉兒生日那天的見聞一直到晉媽的疾言正色。肖飛越說越來氣,越說越傷心,他最後總結歸納:“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沒錢嗎?”
“錯!錢不是全部,有愛才有家。”李老師情緒突然激動起來說。
“我們是有愛,可家呢?要不是因為我沒錢,她媽也不會用那樣的話來打擊我,晉兒也不會移情戀上土豪。”肖飛痛苦地說。
“你的事老師聽得很清楚了,但是你有聽到過‘落花亦非真無情,隻是流逝非本意’嗎?”
肖飛搖搖頭。
“老師給你講個故事吧,聽完了你就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