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將兩匹馬的韁繩,交給仆人,越過素衣,自己先進去了。

月濃悄悄拽住素衣的衣袖,將她拉到一旁,看樣子,兩人已經非常熟稔。

“如詩姐姐不開心,和春少爺到這裏來喝酒……”

素衣眉毛輕輕上揚,心中有所釋然,她接著問道:

“是因為……沈老爺病重的事,心裏不痛快吧?”

月濃輕輕的搖搖頭否定,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沈如詩少言寡語。

已經是二更天,朝雲閣上下的人,大多已經躺下。

沈如詩也將月濃打發掉,自己跟在素衣身後進了花廳。

為了不怠慢客人,素衣將下人喚醒,為他們張羅了幾碟精致小菜,擺滿飯桌。

有了上次的經驗,素衣不光拿了酒壺,還讓下人捧了一壇美酒,直接擺在桌子上。

安排妥當,素衣欠身剛要離開,被沈如詩突然叫住了。

“素衣姑娘,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後的宵夜了,我有個請求,還望姑娘成全!”

素衣連忙擺手,嬌嗔地回答道:

“姑娘休要這樣說,不吉利,哪有咒自己的呢。姑娘有事請講,小女子一定盡力。”

沈如詩雙手托腮,狡猾地眨眨眼,小聲嘀咕道:

“我想聽熱鬧的曲子。”

沐春聽聞剛想製止,看到沈如詩用一種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的可憐眼神兒地盯著他,他心中一軟,又坐回椅子裏。

一會兒的功夫,幾個睡眼惺忪的年輕女子,手捧樂器,走進屋子。

她們的發髻都是簡單地挽了一下,衣帶也都係的鬆鬆散散,看得出,她們來的很匆忙。

她們熟練地將樂器擺好,眼睛齊齊看向素衣。

“奏一曲《探春令》吧。”

歡快的曲調立刻響了起來,沈如詩跟著拍子,搖著腦袋。

這曲子的歡快勁兒,瞬間驅散了她心中的不痛快,讓她如同置身於春節的北京,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沈如詩本來沒感覺饑餓,看到眼前做得精致的菜肴,她忍不住提起筷子吃了幾口,雖然是蔬菜,卻滿口清香,比暈菜還要受用。

沐春沒有動筷子,他低著頭自斟自飲,一直沒有說話。

看到素衣側立一旁,有些困頓的樣子,沈如詩心中過意不去,聽罷一曲,她遣走了素衣和一眾女子。

女子們收好樂器,魚貫離開了房間。

窗外,一輪明月已上林梢。

沈如詩纖細而優美的手指緩緩旋轉著酒杯,凝神思索,率先打破了屋子裏的寂靜。

“知道我為什麼愛喝酒?其實愛上的不是酒,而是喝酒的感覺,沒有煩惱。”

她懸腕舉杯,一飲而盡。

她款款而立,給自己和沐春又斟滿酒。

沐春姿態嫻雅地握著酒杯,似笑非笑的嘴角勾出一個xing感的弧度,鋒芒畢露的目光依舊冷冷凝視著沈如詩。

“我來這,不是聽你發牢騷的。”

沐春無情地回應了她。

“我知道……急什麼。”

沈如詩淡淡地回答道,她將酒杯伸到沐春麵前,輕碰一下他的酒杯,自己仰頭喝下。

“你去過皇宮嗎?我要進宮了。”

沈如詩突然轉變了話題,裝作很輕鬆地說起來。

沐春的身子一僵,耳中仿佛豁然響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