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子將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殷勤地給年長男子挾菜,謙恭地說道:

“家父時常對孩兒提起,當年和叔父一起遊江南的日子。好在叔父愛吃的這家館子還在,侄兒自作主張點了這幾個小菜,叔父快嚐嚐。”

提及了黃公子的父親,年長男子不禁喟歎一聲,沉聲說道:

“這次回來,隻匆匆見了你父親一麵,兄弟二人未能促膝長談,著實讓人遺憾。算起來,我與你父親也是多年未見了……”

黃公子眨著眼睛,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不無遺憾地說:

“叔父不如多留幾日再回北方,家父定是能抽出時間,與叔父一醉方休。想來這些兄弟姊妹中,家父最想念的,還是叔父您呐!”

“我又何嚐不想,可如今身份……”

年長男子剛要往下說,卻感覺身子似乎被觸了一下,抬眼他看到一邊的和尚,對他偷偷使了一個眼色。

他話鋒一轉,將原本要說的話,變了一個意思。

“如今身份是父親了,自然不能太放縱。”

說完,他用笑聲掩飾了自己的不自然。

黃公子沒有注意到這些細微的變化,聽聞後憨然一笑,這才想起自己這位叔叔最近又添了一子,連忙賀喜,低下頭端起酒杯,又敬了一杯酒。

兩個人有說有笑,氣氛融洽。

而另外一邊,豁然一聲,人弦俱寂。

素衣奏完一曲,幾個妙齡女子從偏室施施然走了進來。

是吳寂從別處請來的舞姬。

隨著抑揚頓挫的鼓聲,幾個婀娜的女子隨著拍子翩然起舞。

她們輕移蓮步,揮動玉手,一個個白色水袖飄動在空中,室內仿佛彌漫在雲霧中一般,縹緲夢幻。

此時曲調急轉,她們的嬌軀也隨著節奏快速的旋轉起來,翩若驚鴻,一個個宛若飛天仙子般靈動脫俗。

年長男子的目光被這幾個美人吸引住,嘴角帶著一抹迷人的微笑。

就連男子身邊的幾個侍從,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這群舞姬,一個個眼中都放出光來。

隻有和尚一人,依然是格格不入,垂首不知在想著什麼。

黃公子倒是一副淡然的表情,閉著眼,陶醉地聽著演奏。

沈如詩將頭埋的很低,眼光偷偷地在黃公子和年長公子之間徘徊,心中充斥的喜悅之情,比見了出土文物還要親切幾分。

就在她偷偷張望的間隙,一個影子突然躍入她的視線。

敞開的花窗外,似乎有一個人影在蟄伏。

沈如詩警惕地觀察著窗外,心中猜疑是哪個小丫頭好奇,在那裏偷聽。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吳寂將這些女子管束的非常嚴格,應該不會有人不聽話吧。

難道是月濃?

想起來,白天她一直在幫忙,晚上真的就沒見過她。

沈如詩心中一緊,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個時刻,她不能隨便地走出去,隻能暗暗祈禱這丫頭不要被發現才是。

正當她為月濃憂慮的時候,隻見那個黑色的人影微微動了一下。

沈如詩眨了一下眼睛,想要再仔細分辨一下。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卻從窗戶的方向突然閃出一把飛鏢,挾裹著凜凜藍光向年長男子飛過來。